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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後,謝翠芝摸了摸她的頭,說:「有些傷心難過,大家都是能理解的,是不是?不需要強忍著。」
哭了一場後,吳小麗情緒平復了許多,帶著幾分哽咽道:「老師就會說我,怎麼不說自己。」
謝翠芝啞言,隨後苦澀一笑。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醫者不能自醫吧。
兩人都有些傷感的人正準備分別,迎面又走來一個看上去似乎更悲傷的人。悲傷到她們兩人如此明顯站在這,對方都沒看到。
眼看對方就要朝一棵樹撞去,吳小麗大聲喊:「傅叔叔。」
傅衛國整個人靈魂剛歸位般,一邊眨眼睛一邊誒了聲,看向她們:「這麼巧,你們也回家呢。」
吳小麗:「……」
這說的什麼話呢,傅叔叔這事難過傻了吧。
「我們一直站在這。」
傅衛國連哦了幾聲,有些不自在解釋道:「我剛才一直在想事情,想部隊裡的事,太專注了沒注意。」
「哦,我爸說走路的時候還是別想事,得看著腳下。」
傅衛國尷尬笑了幾聲,心想,如果剛才自己一頭撞到那大樹上,只怕要被整個島上的人笑。
不過媳婦離開而已,至於失落的跟丟了魂似的嗎?
唉,可他就是丟了。
想到又要一年才能見幾次沈倩瑤,傅衛國覺得全身哪都疼。
他的倩瑤喲,現在到哪裡了?是不是已經坐上火車了?
那被傅衛國惦記著的沈倩瑤,此時確實實在火車上,但在火車即將發車,她卻語氣幾次叮囑父母要照顧好身體,叮囑兩個侄子要聽話,同時拜託大哥大嫂多回家看看。
明明是要一起走的人,怎麼說著像是道別的話?
包惜惜不解,可看爺爺奶奶和沈叔叔錢阿姨,他們卻是沒什麼變化,似乎知道對方會說這些話的樣子。
她忍不住了,問:「姑姑,你是打算又回文工團嗎?」
好像也只有這個解釋了,回文工團後肯定要到處演出,不能在家陪伴父母。
然沈倩瑤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文工團哪是你想離開就離開,想回去就回去的地方。」
那這包惜惜就想不到其他了。
只見沈倩瑤眨了眨眼,這才告訴他們,她並不準備和他們一起離開。之所以出島,不過是想親自送移送他們。至於收拾的這兩件衣服,也是為了住招待所的時候替換。畢竟小鎮去島上的船又不是每天都有。
這事她只告訴了父母和兄嫂,之所以瞞著,不過是想給傅衛國一個驚喜。
包惜惜恍然大悟,笑道:「姑父肯定很驚喜。」
想到丈夫可能欣喜若狂的樣子,沈倩瑤臉上笑意更濃。
廣播提示即將發車,沈倩瑤不敢再耽擱,拎著自己的小袋子下了火車。
看著家人們慢慢走遠,以為自己不會哭的沈倩瑤終還是掉下了眼淚。
在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傅衛國常說的,忠孝難兩全。
他選擇了軍裝,選擇了駐守一方,而她選擇了他。
寒風中,沈倩瑤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下一輛過站的火車到來,又一批人上上落落,她才忙擦乾眼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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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傅衛國從部隊出來,天黑的不見底。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電筒,看著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語道:「媳婦不在,星星都沒了。」
想到一會回到那個家,只剩自己一個,他甚至都想直接留在部隊了。
家果然還是人多才有家的感覺,一個人那是什麼家,不過就是幾間房子。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過了那麼久一家人熱熱鬧鬧生活的日子,再回到一個人可真難受。
可難受歸難受,這都是自己的選擇。
岳父岳母都說太寵倩瑤,老任著她胡來。這話傅衛國聽著是心虛的。
他常年待在這鳥不拉屎的小島,沒幾天能陪在倩瑤身邊,這樣的丈夫對妻子根本連稱職都談不上,又何言寵。
倩瑤出身好,人又長得好看,還又才華,本可以找比他好千倍萬倍的男人,嫁給他真是委屈了。
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只是……
傅衛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往後退了幾步,想看看自己有沒走錯。
手電筒的光划過院門,傅衛國心道,沒錯啊。
可屋子裡的燈怎麼亮著?難不成是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沒關燈?
想到這個可能,他暗暗責備自己浪費資源,同時又嘆,倩瑤不在,他出門竟然都忘了關燈。
傅衛國嘆著氣,推開院門直往客廳走去。
進到裡面,他狗都傻了,忙用力揉了揉兩隻眼睛。
一定是他太思念倩瑤了,才會出現幻覺。
然再睜開眼,客廳沙發上,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女子還坐在哪裡。
傅衛國念道:「完了完了,這幻覺越來越嚴重了。」
這話直接讓沈倩瑤噗呲笑出聲,問他:「你在懷疑我是幻覺?」
傅衛國呆住了。
幻覺怎麼會說話?
震驚過後,欣喜一點點從心底蔓延,直衝腦門。
傅衛國一個箭步衝上前,噌一下把本坐在沙發上的妻子抱起,原地轉了兩個圈圈,興奮叫道:「媳婦,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