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頁
約莫過了半個月, 她來土木系找盧海橋,恰好那時候盧海橋在教室,那麼多人當中她就見過他, 邊走上前來向他打聽自己哥哥去哪裡。
再後來, 她出現的次數多了起來,而且總很不湊巧能來到他面前。沈子清只是對著包惜惜會比較遲鈍, 在其他女人面前警覺性還是很強的, 自此便對她, 連帶著對盧海橋態度冷淡了許多。
在一次她又來找哥哥去食堂吃飯,若無其事邀請他一起時,沈子清很明確告訴他們,他要去歷史系找自己對象。
包惜惜聽到這,說了句『難怪』,難怪那天他突然來找自己一起去吃晚飯。虧她還以為他想她了,想到不能自拔。原來是被別的姑娘給盯上了。
這一聲『難怪』沈子清聽懂了,知道她記起來了。他臉微紅,好在光線不好,別人看不清。
那次之後,他徹底疏遠了盧海橋,也沒再見過盧夢蘭。
他不知道旁人怎麼看,但心裡的感受是和包惜惜一樣的。如果不知道她有對象也就算了,在明知道有青梅竹馬感情很好的對象,還問那樣的問題,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
他和包惜惜道歉,小聲且隱晦在她耳邊說:「你知道的,她問的那個問題是不可能的。」
包惜惜懂他這話里說的不可能是什麼,他在告訴她,他永遠不可能不愛她。
瞬間,包惜惜心情又好了,用心花怒放來形容也不為過。
包惜惜三個室友看得後知後覺笑了。難怪包惜惜不緊張,沈子清給的安全感太足了。
一行四人,走在昏暗的校園小道上。
天空滿天星斗,晚風吹著樹葉刷刷作響,鼻尖傳來叫不出名字的清幽花香。
昏暗的燈光輕柔撒落,彷佛給這夜晚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初秋的北大校園,可真是浪漫。
四人淺笑低語,在就要穿過這條小道的時候,迎面走來一男一女。
兩人雖然隔著半丈的距離,但眼神舉止都透露著親昵,一看就知道是情侶。
女的看上去溫婉恬靜,男的看上去斯文儒雅,倒也挺般配的。
這不是包惜惜第一次在校園裡遇到情侶,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然走遠後,杜麗麗卻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那對只看得到模糊背影的情侶。
包惜惜問:「怎麼了?認識?」
杜麗麗:「那個女的好像沈菊芳。」
不過天色昏暗,她又不敢名目壯膽打量,也不知道有沒看錯。
唐寧好奇,歪著頭看向杜麗麗,問:「沈菊芳是誰?」
她根本沒聽過這名字,是學校的名人嗎?
杜麗麗抿唇一笑,簡單和他們解釋了下。
沈菊芳是和她小叔一批下鄉的知青,這女的可憐,剛下鄉就生了場重病,好在當地大隊長一家心好,把她接到自己家裡去,天天一碗雞蛋羹,養了半個月給救回來了。也許是因為這份恩情,又也許是覺得回城無望,下鄉的第三年,沈菊芳嫁給了大隊長的兒子。
如果這女的真是沈菊芳,和她同行的那男的乍看又不像是鄉下種地的。如果不是大隊長的兒子,那就有意思了。
不過人不可貌相,也許人家氣質就是非凡呢。
包惜惜這樣猜測著,卻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忽然想起一部看過的電影,電影中女主對待愛情的態度毋庸置疑的真摯,她追求靈魂的純粹,單純渴望著一段不受外界眼光影響的愛情。然她的愛情卻是坎坷的,終其半生在背叛與被背叛中糾纏。
包惜惜是前世大二的時候看的這電影,那會她完全不懂導演到底想表達什麼,後來長大一點才似乎有一點朦朦朧朧明白。
內心迷茫的年輕人,其實愛情也是迷茫的,他們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時候去追求一份純粹,這樣的極端可能會將他們拉入不幸。
當然,包惜惜並不覺得追求純粹的感情有什麼不對,哪怕活了兩輩子,她也渴望這種純粹。只是她也知道,人活在世上有兩條線,一個是法律底線,一個是道德底線。
在追求美好的同時,不能畫地為牢,更不能披著追求的外衣傷害別人。
當你們的愛情傷害到了無辜的人,這份感情它就不可能純粹。
想著,她自己都有些慶幸,這輩子能在這麼早的時候遇到這麼好的沈子清。
不怕誇張說一句,世上怕是沒幾個人的感情能如他們。
然即便如此,他們也需要屬於自己的空間去成長,幸運的是,他們一直都能同步成長。
---
幾天後,回家過了個周末回來的杜麗麗一看到三個室友,就把他們拉到寢室的書桌前坐下,一臉不可思議告訴她們,自己這次回家看到了一章小叔下鄉時一幫知青的合照,其中就有沈菊芳的丈夫,長得和昨晚那個男人根本不一樣。
這樣的事聽著震驚,但其實不稀奇。
包惜惜不由想起火車上遇到的顧衛東,世上人品如他這般的,可能真很少很少。
杜麗麗拍了拍胸口說:「看完相片我小叔突然指著沈菊芳對我說,這個知青也在我們學校讀書,問我有沒見過。我哪敢說啊,下意識搖頭。但這心裡總覺得慌慌的,你們說我這是不是助紂為虐?」
她一想到沈菊芳那個老公在鄉下還一無所知,就替他可憐。
然這世上怎麼會有不透風的牆,即便隔著千里,沈菊芳上大學一年多沒回過一次家,信也越來越少,遠在鄉下的丈夫和孩子怎麼會沒察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