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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忠義常伴元樂帝身側,出口之言都是斟酌再三。周家何家是外臣,可以直言。但二皇子是聖上的親兒子,這種涉及兄弟鬩牆的事,聖上臉上無光,難保不會遷怒。所以回答的時候得慎之又慎。
反正事實如何,聖上心裡自有判斷。
至於周家給他的孝敬,順風順水時他幫著說兩句好話就得了,難不成還真要讓他擔風險。
元樂帝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顧家那邊呢?」
汪忠義瞬間瞭然:「顧家那邊藏得深。」
一句話就給人定了罪,甚至不需要證據。來自天子的懷疑就是鐵證。
而且汪忠義還給人挖了坑,「顧家藏得深」,天子的人都查不到,豈不是說明顧家勢力龐大。
元樂帝闔上眼,掩不住的疲憊:「忠義啊。」
汪忠義躬身忙應:「聖上,老奴在。」
元樂帝伸出手,汪忠義趕緊扶著,主僕倆慢吞吞在殿內走動,許久響起一聲嘆息。
「朕待顧家不薄啊。」
汪忠義頭垂的更低了,「聖上,是顧家辜負了你。」
次日,元樂帝在朝堂上大發雷霆,狠狠斥責了五皇子,並將其禁足三個月。
下朝後,天家的賞賜流水般的送去顧府,以寬慰顧澈受驚。
顧府周邊的百姓看著大門前長龍般的車隊,忍不住羨慕。
「顧家真是簡在帝心。」
「顧家兒郎驍勇善戰,有此殊榮也不奇怪。」
「可惜出了個顧澈,哎…」
「聽聞顧小公子生來體弱,又是幼子,有那樣強悍的父兄,他弱點也沒什麼。」
人群里竊竊私語,但大部分還是艷羨顧府承得天恩。
衛老太君攜一家人親自領旨謝恩,宣旨太監笑道:「此番委屈顧小公子了。」
顧澈忙道:「公公言重。」
他原本在別莊,大伯父的心腹喚他回府接旨,顧澈不敢耽擱,急忙忙趕過來,這會兒額頭還浸著汗。
幸好趕上了。
衛老太君朝皇宮的方向拱手:「聖上厚愛,真是折煞澈兒了,顧府愧不敢受。」
宣旨太監笑道:「老太君安心收著吧,聖上看重顧府,好日子在後頭呢。」
衛老太君身邊的管事給宣旨太監送上荷包,對方推辭一番就收了。
「老太君,洒家這就回宮復命了。」
宣旨太監離開後,顧家小輩看著一車又一車的賞賜搬進府,驚的嘴巴都圓了。
除了他們父親和叔伯立了大功時,何時有這麼多賞賜。
衛老太君打發走兒媳婦和小輩們,單獨將大兒子和顧澈叫進主院,叶音就在外面等著。
顧朗不知何時跑了過來,一把拉住叶音的手,仰著小臉對她笑。
叶音眼神一軟,「朗公子好。」
顧朗笑的更歡了,他扯下腰間的小荷包,踮著腳尖要遞給叶音:「這個天鵝酥好吃,你嘗嘗。」
天鵝微微垂首,像是欣賞水中美麗的倒影,惟妙惟肖。
與其說是一道點心,叶音覺得倒更像藝術品。
顧朗小小聲道:「小鳥放心吃,我把其他人都支走了。」
叶音猶豫。
顧朗眼珠子一轉,道:「冷了就不好吃了。我急忙忙給你帶過來的。」他伸長了脖子:「你看我額頭都跑出汗了。」
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浸出點點汗珠,可愛極了。
叶音接過點心:「謝謝朗公子。」
顧朗擺著小手:「不謝不謝。」
叶音讓他一起吃,顧朗拒絕了,可惜拒絕的不徹底,還是被餵了兩口點心,他靠在叶音的腿上,哼哼唧唧撒著嬌:「我一點兒都不餓的。」
叶音不置可否。
等叶音吃完了,顧朗握著她的手玩,時不時覷她一眼。
叶音默了默,還是道:「朗公子有話直說。」
顧朗嘿嘿笑:「小鳥你好聰明喔。」
這小人精的好聽話跟不要錢似的,他蹭了蹭叶音的手,軟乎乎道:「我聽四姑姑說,小鳥把皇子府的侍衛都打趴下了。小鳥好厲害。」
叶音動了動手指,不接茬。
顧朗捏捏她的指尖,終於道出來意:「小鳥,你教我拳腳好不好。」
以後他在顧府待三天,又跑去小叔的別莊待三天,循環往復,既不會離開家人又能學東西,他真是太聰明啦。
叶音沒有應,顧朗噘著小嘴拉著她的手一直纏磨:「小鳥,小鳥你就答應我吧,小鳥…」
「朗哥兒這是做什麼呢?」一道慈愛的聲音中斷了這場粘人的纏磨。
顧朗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過去:「曾祖母~~」
衛老太君摸摸他的小腦袋:「你小叔幾日不見你,很想你呢。」
顧朗瞬間望向衛老太君身後的顧澈,他有點害羞,「我也想小叔。」
叔侄倆往花園去,叶音要跟,被衛老太君叫住。
顧澈欲言又止,顧老太君笑道:「去吧,跟朗哥兒好好玩。」
顧澈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衛老太君帶著叶音進了書房,此刻只有兩人,叶音發現人前威嚴風光的老太君,此刻竟透著兩分無力和挫敗。
叶音懷疑自己看錯了。
一愣神的功夫,老太君捧著一個紅木匣子過來,「你救了澈兒,是我們顧府的恩人,這點心意還望葉姑娘莫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