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謝觀林豁然開朗,這死孩子為了避免被他訓斥,連這招都使得出來,太不像話了!
拿幻術對付他這個當代幻術宗師,怎麼想的?
當然也不得不說,這幻術做的忒逼真,連他都被唬住了,值得稱讚。
謝觀林一臉欣慰的自顧自傻笑,然後揮動了下袖袍。
「……」
矮几在,藤椅在,粽子也在,就連吃剩下的粽子葉都在。
這、不、可、能!!!
不是幻術四個字宛如一道驚雷,不偏不倚的狠狠炸在謝觀林腦瓜頂,他恨不得直接衝進去,把謝嵐裳抓過來逼問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可以吃東西了,為什麼你不會吐,難道病好了?
這個答案讓謝觀林渾身一激靈。
對啊。
謝嵐裳師從懸壺門。
雖說懸壺門的醫術也沒有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但是他本身很爭氣,連普濟長老都甘拜下風,可見醫術造詣有多高。
沒準,沒準他真的把自己的病治好了?
一剎那,謝觀林竟不知自己心裡溢出的是激動狂喜,還是驚愕恐懼。
謝觀林突然不敢進去了。
那副畫面,就像一個讓他如釋重負的完美風景畫,他怕自己貿然闖入,畫就會被風吹進炭盆里,瞬間燒成灰燼,不復存在。
謝觀林激動過後,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發現有些邏輯說不通,比如,如果謝嵐裳真的好了,那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自己?就算不告訴親爹吧,他也不該瞞著祖母啊。
謝觀林想著想著,腦海中突然湧出一個極其離譜,且駭人的念頭。
他回想昔日種種,發現謝嵐裳依舊不吃東西,比如參加萬仙大會期間,從不去太微仙宗的食舍。他又瞬間想到方才謝嵐裳說的話——你自己做的,自己也嘗嘗。
莫非,莫非……
謝嵐裳只能吃夜郁做的東西?
謝觀林渾身一凜,背脊生寒。
若真是如此,那夜郁算什麼東西?也是,妖孽嗎?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因為是同類,所以夜郁做出的東西謝嵐裳能吃?
謝觀林被這個想法嚇到了,五月份的天氣,硬生生感到了不寒而慄四個字。
「過來。」他果斷召來後方待命的親信,「膳房中可有粽子?」
「有的宗主。」
「去拿三個,別讓人看見。」謝觀林指著院中的矮几,「將那裡面的粽子替換了。」
第33章
懸壺門送來信件, 由辛夷執筆,跟門主匯報了門派中的諸事。
「回春峰人山人海,連續半個月人滿為患。」夜郁翻了一頁, 粗略看過後, 說道, 「辛夷累的快哭了,在信中問哥什麼時候回懸壺門解救大家。」
「我回去也不做事。」謝嵐裳走到遊廊下,自私道,「我不接診看病。」
夜郁失笑:「那我就原封不動的回了?」
謝嵐裳半開玩笑半認真:「回吧。」
夜郁:「可惜懸壺門救死扶傷, 無法像神機閣那樣不慌不忙。」
這話說得在理,畢竟人命關天分秒必爭, 預約排隊這招行不通。
謝嵐裳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別忘了在信中問問,蘇家的一千兩診療費送到沒有。」
夜郁忍俊不禁:「好。」
謝嵐裳鳳眸輕轉, 無意間瞥見院中矮几上的粽子,神色微微一怔,鳳眸微眯,語氣卻絲毫不見異常:「夜郁, 現在就去回信吧。」
夜郁應聲回屋了。
謝嵐裳慢悠悠的起來走到矮几旁,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足以以假亂真,連擺放的位置和姿勢都一模一樣的三個蜜棗粽子。
謝嵐裳似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根本沒笑,目光逾冷:「父親。」
無人應答。
他將目光投向垂花門:「堂堂宗主, 也要在外蹲牆角偷看嗎?」
這話果然將「要臉」的謝觀林激了出來:「才做好的,嘗嘗?」
謝嵐裳淡淡道:「我吃飽了。」
謝觀林往藤椅上一坐, 撿起其中一個粽子遞給謝嵐裳:「是吃飽了, 還是不敢吃?」
謝嵐裳目光中沒有溫度:「父親明知我不能吃東西, 這是何意?」
謝觀林對他嘴硬的態度極其不滿:「你方才吃的很來勁不是嗎?」
「父親想說什麼, 直說便是。」謝嵐裳漫不經心道,「拐彎抹角的多累。」
謝觀林被他這副態度氣笑了:「你只能吃夜郁做的東西是嗎?」
謝嵐裳不置可否。
「為什麼?」謝觀林嗓音很穩,面色也平靜無波瀾。但謝嵐裳知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兆,自己再說一句話,謝觀林必然爆發。
「不知道。」
「好一個不知道!」謝觀林怒排矮几,桌上的七珠琉璃盞跟著抖三抖。
「你自小不能進食,不入五穀,無論給你灌什麼你都毫無例外往出吐,偏偏那夜郁做的東西你能吃,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又或者我該問,他究竟是什麼東西!」
「世人多愚昧,將所有不理解的東西視為怪胎,將所有沒見過的東西稱為妖孽。」謝嵐裳鳳眸冷冷一轉,「或許只是自己孤陋寡聞,坐井觀天呢?」
「還敢狡辯!」謝觀林怒不可遏,「那夜郁來歷成謎,小小年紀竟深藏不露,在萬仙大會上,他連高層次的咒術都使得出來,在葉世界裡更是瞬間斬殺東海海妖,那可是五百年道行的海妖!為什麼他給你做的東西你能吃,他是你的同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