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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寧的樣子也好不到那去,剛才那一扔徹底耗盡他所有力氣,他捂著胸口靠坐在床頭,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但他雖然狼狽,此時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即使他坐著,對面的人都在站著。
林致看到易寧眯起那雙漂亮的貓眼,臉上的冷意如山頂上的水汽般傾瀉開來。
「一狗不侍二主,你該打,懂嗎?」
丁梧重生之後再見到易寧時,曾經評價易寧是個很冷的人,長得冷性子也冷,不過雖然這話他現在是死活不會承認了,或是保命或是改觀,但其實他評價的沒有錯,易寧就是個很冷的人,他的情感匱乏,只夠留給一些獨特的人,淡漠是偽裝,不近人情才是層層偽裝下的底色。
如果讓他知曉該如何精準對付那些他不喜歡的人,他會毫不猶豫地往蛇的七寸上打去,比如當初的蘇早,比如現在的林致,他雖然沒有能力徹底把林致摁死,但他也會一棍棍地敲打蛇的七寸,哪怕棍斷也會讓蛇趴在地上,再也不能起來。
更何況,林致很配這句話。
聽見這話,林致大怒,他徹底失去理智,想要衝上前來掐住易寧的脖子,可還沒等他有所動作,身後的曹之順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林致抖了一下,慌亂間想要轉身,但他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全部收回,一張極度扭曲的臉就這樣對上了曹之順的視線。
曹之順面無表情盯了他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不可以。」
易寧挑眉看著林致,好不嘲諷。
第46章 又蠢又壞的人
易寧笑了。
聽見易寧的笑聲,林致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肩膀開始如秋風中的樹葉般發抖。
易寧微笑著,緩慢說道:「我說了,你就是條狗,即使有兩個主人,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曹之順利用你來綁架我,我是他的目的,你只是手段,」易寧雙手支在床上,強迫自己又坐起了些,「這麼說吧,他指哪,你這條狗就得去哪,肉骨頭撿到了,你還有什麼用?」
「我把話放這裡,你今天動不了我一根汗毛,即使我現在因你被囚禁,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情,你肯定得過來陪葬。」
林致瞪著易寧,雙目血紅,仿佛只要他敢再多說一句,下一秒他就會推開曹之順衝過來咬易寧。
「怎麼這個表現,我還以為這些言語對你沒有什麼傷害呢,」易寧輕笑,「瞪吧,反正你也不能怎麼樣我。」
他掙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銬,自嘲似地說道:「就連我自己也不能怎麼樣。」
正如易寧所說,不管他怎麼羞辱林致,曹之順都不會管,但如果林致敢反抗,或者對易寧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曹之順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很簡單的道理,林致可以背叛易寧,總有一天也會背叛曹之順,易寧懂,曹之順也懂。但很顯然,林致不懂,他之所以敢這麼大喇喇地出現在易寧面前,是因為他以為自己不給易寧做事,還能夠在曹之順手下謀得生計。
這樣的蠢人,想必曹之順用過他這一回後,也不會再讓他做別的事情了。
而現在最誅心的,就是讓林致知道,他給自己設想好的退路絕不可能走通。
放在平時,易寧不會這樣抓住一個人羞辱,他在乎的事情不多,先前林致還能算的上是他可以放心信任的人,但現在這樣的信任被他用極難堪的方式親手推翻,若是讓易寧沒有任何怒氣心平氣和地無視林致,他做不到。
林致站在原地,咬牙盯著易寧,他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雙手狠狠握起,手背上凸起駭人的青筋。
可他的肩膀上,曹之順的手像鷹爪一樣緊緊捏住他的衣服,無聲地警告他,不許動易寧一根手指。
易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倆,眼神嘲諷。
過了好一會兒,林致似乎是明白,今天這口毒氣自己無論如何也得把它咽下了,他的手才緩緩鬆開,最後無計可施地垂在身側,現在的他頭髮糟亂,整潔的西裝上儘是水漬,像一個被無情戳破的可笑的癟氣氣球,和剛剛進門時異常精神的他判若兩人。
我憑什麼不能報復?易寧想,憑什麼我要被被背叛?
如果能讓背叛自己的人感受到真正的屈辱,為什麼不這樣做?
雖然這樣想著,但看到林致這副模樣,他的心裡卻突然升起一絲酸澀。
被最信任的心腹背叛,沒有人比他更失敗了吧。
他還有誰能信任?
閉了閉眼,他長嘆一聲,啞聲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他的?」
就算是死,也得死的明白。
問完這話,屋裡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易寧垂眼等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再問一句時,面前的人卻又說話了。
「我能有什麼辦法,」林致眼神空洞,目光呆滯地盯著房間某處,「我能有什麼辦法啊?」
他掙開曹之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慢慢地蹲了下去,
「那個時候,我才剛剛進公司,雖然是從底層做起,但是我毫無怨言。」
「可我媽病了,她突然生病了。」
「易寧,」這是林致第一次喊易寧全名,他好像有些生澀,但這並沒有阻礙到他接下來的話語,「你窮過麼?」
那時他才畢業,一個月沒有多少工資,他母親這病來得又急又猛,家裡的收入很快就招架不住,父親白天幹活,晚上要挨家挨戶跑去那些親戚家借錢。最後借的太多,親戚一見他來,就會把他堵在門外不讓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