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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斯庫盧奇直起腰杆,用略有些詭異的唱腔唱道:
「人生五十年,如夢似幻,豈有長生不滅者。」
緒方因驚訝而挑了挑眉:
「你竟然知道織田信長啊,而且還會唱《敦盛》。」
「來遠東探險了這麼久,對你們國家的歷史,多多少少也有了些了解。」斯庫盧奇聳聳肩,「至於《敦盛》,我只會唱這麼一句而已。」
《敦盛》:日本傳統戲劇「能」的一種「幸若舞」其中的名篇。這支舞在日本算是家喻戶曉。
《敦盛》在歷史上曾因某人留下了傳奇的一筆——在二百多年前的戰國時代,曾有一名年輕的諸侯,在剛登上家族的大位後沒多久,旁邊的一支實力數倍於他的鄰居,便發動了數萬大軍,對他的領地發起了全面進攻。
來襲之敵有數萬。
而那個人的麾下,只有寥寥數千兵馬。
面對這壓倒性的實力差,那人沒有就此向敵人投降,也沒有自暴自棄,而是調集了手中所有的精銳部隊,對強大的敵人發起賭上一切的奇襲。
在出擊前,那人跳了段《敦盛》。
曲盡、舞畢,那人跨上戰馬,親率精銳部隊對敵軍發動進攻。
這場奇襲,奇蹟般地大破敵軍本陣。
敵軍總大將及麾下的一眾高級將官被全數陣斬。
這場人人都覺得必敗無疑的戰爭,最終被那人靠這場奇蹟般的奇襲獲勝。
而那人——便是織田信長。
至於那個以多打少、卻被織田信長給反殺的人,便是有「東海第一弓取」這一美稱的今川義元。原本自信滿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消滅織田家的他,就這麼死在了他所瞧不起的「鼠輩」的奇襲之下。
這一戰過後,強大的今川家就此衰弱,而織田信長憑這一戰就此開始了他的霸業。
「真島君。我直到現在,心情都是久久未能平復啊……」
斯庫盧奇又喝了一口酒後,繼續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我的隊伍,算上我在內,總計只有86人。你竟然打算只靠這86人與自己,來擊退1萬大軍嗎……」
「你比那個織田信長還瘋狂呢……」
「若是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這並非毫無勝算。」緒方靜靜地說,「那1萬日本軍也不是什麼士氣極其高昂的百戰精銳。」
「倘若用少數精銳騎兵對敵軍展開奇襲,那麼數十號人打得那1萬日本軍潰逃,並非是什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你說得不錯。」斯庫盧奇苦笑著聳聳肩,「的確並非毫無勝算。若是成功了,還能得到那座紅月要塞一半的財物,以及你與那座城塞的阿伊努人們的人情。簡直賺翻了。」
「但是啊——」
斯庫盧奇的話鋒突然一轉。
而他這突轉的話鋒,也讓緒方的心咯噔了一下。
「報酬再怎麼豐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斯庫盧奇朝緒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的部下,不可能所有人都願意陪你去玩命的。」
「所以——真島君,抱歉啊。」
……
……
4天後——
……
……
紅月要塞——
「快!把他圍住!把他刺死!」
數名和軍士兵挺著長槍,組成半圓型的陣型,朝湯神攻去。
湯神冷哼一聲,不退反進,在避開他們的刺擊的同時,閃身到其中一名士兵的跟前,然後一刀將他的腦袋劈爛,接著再劃出一道誇張的橫向斬擊,將周圍的其餘士兵統統劈倒。
「哈……哈……哈……哈……」
湯神抓緊著時間,趁著現在周圍沒有其他的敵人,調整著自己那早已是急促不已的呼吸。
然而——早已白熱化的戰場,根本就沒有讓湯神靜靜休息的餘裕。
不一會兒,湯神便看見自己的左前方和右前方都出現了敵兵——而且數量都不少。
湯神怎麼能打,都只有一雙手而已,只能對付一個方向的敵兵。
「喂!這邊來幾個人!將我右側的敵兵擋一下!我去解決左側的!」湯神扯著嗓子大喊。
然而……應和者寥寥……
僅有5名戰士響應了湯神,手持武器迎向湯神右側的敵兵……
望著這5名戰士,湯神的眼中閃過濃郁的複雜之色。
今日——是「紅月要塞攻防戰」的第9日。
同時——也是緒方離開紅月要塞的第11日。
恰努普他們已經頂住了幕府軍足足9日的猛攻。
外城牆現在都已被鮮血給染成了奇怪的顏色。
幕府軍已經死傷了無數人。
而紅月要塞這邊——也同樣在這9日內死傷無數。
湯神這些日子裡一直親臨前線,所以比誰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這邊的兵力在這些日子以多麼駭人的速度減員著……
「能拿起武器的人……越來越少了啊……」他低聲呢喃。
咬緊著牙關,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後,湯神握緊手中的倭刀,再一次投入到你死就是我亡的血戰之中……
……
……
「快!朝那個地方攢射!」恰努普朝身旁的數名弓手下令道,「不能讓那些人從那個地方爬上來!」
「恰努普先生!」一名年輕戰士奔到恰努普的身側,「最西端的位置快要守不住了!請再派些援兵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