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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和他對決的話,大概會出現這樣的景象吧:我眉頭緊鎖,思考著快速能快速打倒他的方法,而他則笑著,為能盡興揮劍而發出最單純的喜悅。」
「我遠比他更追求勝利,這種心態上的不同,也能讓我在與他的對決中更占一點優勢。」
「當然——我剛才所說的那些,都只是我的妄言而已。」
緒方聳聳肩,笑著。
「我沒有踏足天下的每一塊土地,看過每一個人,誰知道這個世上還會不會有什麼實力在我與我那老師之上的人呢?」
「這樣啊……」一色一直認真地聽著緒方剛才的那番話。
她的表情與神情也隨著緒方的講述而發生著快速的變化。
「一切只為求勝嗎……」一色低聲道。
——怪不得……他當初會說出「劍術都該淘汰」這種話……在他眼裡,火器遠比劍術更易於打倒敵人,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可是……我不論怎麼想,都想不到火器有什麼足以替代劍術的潛質啊……
——啊,不好……頭更暈了……
猛然劇烈起來的頭暈,打斷了一色的思緒。
剛剛因為認真「聽講」,所以一色暫且忘卻了頭暈。
待緒方的「演講」結束後,暈眩感立即以更猛烈的趨勢襲向一色的大腦。
——不能再拖下去……得儘快想辦法將緒方一刀齋給引出這浴……
一色心中的這番話還未講完,緒方的聲音突然冷不丁地響起:
「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們呢。」緒方反問道,「你爺爺之前有跟我說過,你們有在大坂經營一間劍館。在大坂開劍館的你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啊?」
剛剛和一色閒聊了一通,讓二人之間的氛圍一口氣變融洽了不少,也樂於在泡澡時和他人閒聊的緒方,其「聊天欲」也被勾了起來。
——為什麼要恰好在這個時候問我問題啊……
一色現在可謂是欲哭無淚。
在急於設法離開這浴池的當下,緒方朝她問問題無疑會干擾到她的思緒。
而她也不能不回答緒方拋來的問題。
畢竟若是緒方朝她問問題,而她默不作聲的話,說不定會把緒方的注意力給引來。
一色現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緒方的注意力被引過來,然後發現她的真實性別……
在其他場合發現她的真實性別也就罷,但若是在彼此現在都赤條條的浴池裡發現她的真實性別,那事情就大了。
不僅身子可能會被看光,而且還極容易造成緒方的誤會,讓緒方誤以為她是跑到男浴這裡來偷窺的變態……
屆時,一色可能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所以不能不回答緒方的問題的一色,只能強忍住腦袋的暈眩感,回答道:
「我和爺爺……算得上是四處遊學吧。」
「我爺爺想親眼看看現在被江戶幕府統治的天下各地,都是如何地民不聊生。」
「而我自出生起,幾乎就沒離開過大坂。所以為了能開拓眼界,我就纏著爺爺,讓爺爺也帶著我一起雲遊各地。」
「那你和你爺爺現在在外遊學多久了?」緒方追問。
「大概有半年了吧。我們自大坂出發後,一路西進,一直走到松前藩才折返,算是踏遍了整個西日本的要地了吧。」
「松前藩這邊因離蝦夷人的地盤較近,所以有很多在日本本土都看不到的光景。」
「我與爺爺本來想在松前藩住上一段時間,好好看看這些在日本本土都看不到的景象的。」
「但只可惜——我們劍館一年一度的『大試合』再過不久就要開始了。」
「雖然現在劍館的事基本都由我父親來打理了,但我爺爺畢竟才是名義上的劍館館主,所以不能缺席『大試合』。」
「因此只能中止在松前藩住上一段時間的計劃,動身趕回大坂。」
「為了趕時間,我們才坐上了能很快就發船的偷渡船。接著,就在船艙里偶遇到了你。」
「『大試合』?那是什麼?」緒方反問。
「是我們一色劍館和其餘幾座關係較好的劍館共同舉辦的試合,讓各自館中的學徒上場較量,以此來檢驗各自館中的學徒的水平。」
「哦哦……」緒方的臉上浮現回憶之色,接著用只有他一個人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呢喃:「和我們榊原劍館的『敬神演武』很像嘛……」
對一色口中的這個「大試合」,緒方並不陌生——他此前練劍的榊原劍館就有類似的玩意:「敬神演武」。
他們榊原劍館當初就有與隔壁的石川劍館進行一年一度的學徒較量。
「敬神演武」對緒方來說,有著不一般的意義——這是他第一次用真刀與人比試,同時也是他第一次與人進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斗。
「你是土生土長的大坂人嗎?」緒方繼續面帶疑惑地問道,「為何你講起話來,似乎沒有什麼大坂口音啊。」
一色和他爺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爺孫倆,因為他們二人的口音相差巨大。
直周講起話來有很明顯的關西口音。
而一色則講著極標準的這個時代的日本普通話——也就是關東話。
——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思考離開這裡的方法嗎……!
強耐住對緒方發出「行了!別再廢話了!你快給我離開這裡!」的咆哮的衝動的一色,繼續忍著腦袋的眩暈感,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