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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正說得慷慨激昂呢,直周突然一擺手,示意其安靜。
「好了,別說了。」
直周面無表情地說。
「讓小花和真島大人結合,是絕不可能的。」
如水一愣:「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真島大人他已經結婚了,有了個貌美的妻子。」
直周這簡單的一句話,讓如水的臉色一變:「真島大人……已經結婚了?」
「嗯,沒錯。而且據我的觀察,他和他妻子的感情也很好。」直周扭過頭,直直地盯著如水,「如水,你能容忍我們一色家的女人做別人的小妾嗎?」
「當然——不能容忍了。」如水沉聲道。
古日本也和古中國一樣,實行著「一夫一妻多妾」制,只要你有錢,你娶多少個妾都隨你心意,但妻只能有一個。
不過因為現在武士們的經濟狀況普遍慘不忍睹,連許多分封一地的大名都窘迫得要跟商人借錢,許多中下級武士窮到連老婆都討不到,所以「一夫一妻多妾」普遍與武士無緣。
因此現在全日本於「一夫一妻多妾」這一制度上的最大得利集團,反倒是那些有錢得不行的商人們。
你們武士連老婆都討不到,而我們每夜能和好幾個老婆睡覺——這也是商人最常用的嘲諷武士的話語之一。
古日本的「妾」和古中國的「妾」一樣,在家中的地位要比「妻」低一大截。
某家的妾被妻和婆婆冷眼相待,生活苦不堪言——這種新聞,也算是層出不窮了。
就因為妾的地位低,所以許多家世還算優良的家庭,都不允許自家的女子去做他人的妾。
而一色家恰好就是這種家庭。
「唉……」如水重重地嘆了口氣,「真是……太遺憾了啊……還想著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如此優秀、有望做我女婿的人呢……既然那個真島大人已經娶妻了,那麼此事就只能作罷了。嗯?父親,怎麼了?」
如水看見直周緩緩站起身。
「如水,如果你沒有什麼要接著跟我說的,就快去該忙什麼忙什麼吧。」
「我現在要去跟小花好好談談某些事情了。」
……
……
一色花剛才說她要回房間休息了——但其實她回房後,根本就沒有在休息。
回到房間後的她,先是脫掉不愛穿的襪子,然後屈膝跪坐在窗戶邊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的天空。
望著天空望得正出神呢,房門外一道突兀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一色花的思緒。
「小花。」
是直周的聲音。
「爺爺,怎麼了?」
「現在方便我進去嗎?」
「現在?進來吧。」
直周拉開房門,緩步進到房內。
「爺爺,有事嗎?」
「……小花。」直周盤膝坐在一色花的身前,「我就直說了——你對那位大人……很有好感,對吧?」
雖然說的是「對吧?」,但直周的這句話沒有半點疑問句該有的語氣,有的只有肯定句的語氣。
一色花也不是笨蛋,她自然知道直周所說的「那位大人」指的是誰。
「我……」直周話音剛落,一色花便面露些許慌亂之色,小嘴微張。
似乎是想下意識地說些什麼。
但嘴剛張開,剛吐出一個「我」字後,一色花便頓住了。
在停頓了一會後,一色花臉上的那幾絲慌亂緩緩散去。
變回平常慣有的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爺爺,你說錯了。」一色花以像是在說著什麼不值一提的小事的口吻,平靜地說,「我並不是對那位大人很有好感。」
一色花再次停頓。
隨後一字一頓地說:
「我是很喜歡那位大人。」
直周似乎是沒料到一色花竟會這麼回答,所以面露詫異。
「……你和那位大人相處的日子……統共也沒幾日吧?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那位大人的?」
「不知道。只知道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只要那位大人一跟我說話,我就會很開心。」
「……爺爺,想不到你也有心思如此敏捷的時候啊。」
一色花十分難得地用出了半開玩笑的語氣。
「竟然能這麼快就發現了我對那位大人的心意。」
「別把你爺爺想成笨蛋了。」直周淡淡地說,「在看到你今日花那麼久的時間來打扮自己,我就意識到我的寶貝孫女的心,可能已經被某人給偷走了。」
「你來我這兒,就是為了來問我這個問題嗎?」一色花問。
「當然不是。我現在之所以在這兒,是為了來提醒你——我們一色家的女人,絕不能去做他人的妾。」
「哪怕對方是天皇也不行。」
「小花,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放心吧。爺爺。」一色將視線轉回到窗外,「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作賤自己、傻乎乎地跑去做他人的妾的人嗎?」
「而且……」
一色花的那雙漂亮的眼瞳中,名為「落寞」的光芒閃爍了幾下。
「下次再想見到那位大人,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哪怕是想跑去做他的妾,也沒有那個機會呀」
直周的臉上浮現出幾絲笑意:「我當然清楚你的性格,所以我也只是來提醒下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