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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瀧川實在討厭。」
「我當時看著他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樣就來氣。」
「多虧了瀧川那副討人厭的面孔,讓我那時更有勇氣將手探向腰間的刀了。」
松平定信的視線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從緒方的身上離開過。
緒方剛才的那句「因為我不想就這麼屈服。」的話音剛落下,松平定信的眼瞳中便閃過微不可察的光芒。
「……哈哈哈哈。」松平定信笑了起來,雖然只是低低的笑聲。
「真島吾郎君,你真是令我感到驚喜。」
「從剛才於楊梅屋初次見面開始,你就一直給我帶來意外和驚喜。」
「真島吾郎君,我不知你有沒有關注昨夜文試的放榜,你知不知道你是文試的頭名?」
松平定信的話題轉得很突然,話題突然從「嚴肅的探討」轉為了「暢聊家長里短」。
雖然不知松平定信為何轉話題轉得這麼突然,但緒方還是立即回答道:
「我既然有參加『御前試合』,那自然是有關注昨夜的文試放榜的。」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會是文試的頭名。」
「那你知道文試的卷子是誰批改的嗎?」松平定信追問。
緒方搖了搖頭。
緒方還從沒去關注是誰負責改卷。
據緒方所知,幕府對改卷人員的身份也進行了嚴格的保密,沒讓任何外人知道是誰負責改卷的。
「改卷的是2批人。」
「第1批人負責批改前面的『貼經』。」
「第2批人則負責評判卷子上最後的那一道題。」
貼經——也就是填空題。
松平定信口中的「最後一道題」,自然便是那道讓大家撰寫對「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句話的理解的作文題。
「但其實,所謂的第2批人,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而那個人……」
松平定信緩緩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
「就是我。」
「負責評判卷子上最後一題的人,就是我。」
松平定信的這句話,讓緒方的眼中不由自主地閃過幾分驚訝。
日理萬機的國家二把手竟然親自把關那道作文題——這倒是緒方從沒有想過的。
「然後,也是我將你判為文試的頭名的。」
松平定信緊接著說出的這句話,直接讓緒方眼中的驚訝之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著。
「你前面的『貼經』其實錯了足足21道。」
「但這並沒有什麼所謂。」
「這場文試中,真正重要的題目,不是前面的『貼經』,而是最後面的那一道題。」
「只要最後的那一道題答得好,就能在這場文試中拿到好名次。反之亦然。」
「此次文試的前10甲,全是如此。」
「而你是我認為的將那道題答得最好的人,所以我將文試的頭名給了你。」
「……我那道題打得有那麼好嗎?」緒方抬起手撓了撓頭髮,「竟能獲得老中大人您如此高的評價……」
在緒方的印象中,他那道題只是乘興而作而已……
「誰是照本宣科,誰是真的有對『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句話有深刻的感悟與理解——我一目了然。」
「許多人,只不過是將自個在學堂中所聽到的關於這句話的解釋給完完整整地寫在了卷子上而已。」
「即使是用上華麗的辭藻來修飾,也改變不了內容的蒼白。」
「但是——真島君你不一樣。」
松平定信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了些。
「通過你的文字,我能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你並不是在照本宣科。你對這句話有著自己獨到且深刻的見解。」
「我當時在看完你的卷子後,我的第一個感想便是——能對『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句話有這麼深刻見解的人,一定是一個很有骨氣的男人。」
「我喜歡你所寫的對『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見解。」
「所以我將你定為了文試的頭名。」
「為了驗證『我覺得你肯定是一個有骨氣的男人』的猜想,我特地挑在了沒有行程的今夜來吉原見見你。」
「而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像你這樣有骨氣,敢說出『不想屈服』這樣的話的武士,已經不多了啊。」
「真島吾郎君。我很欣賞你。」
松平定信的面容漸漸變嚴肅了。
「不要再待在吉原了。」
「來跟隨我吧。」
「也就是說——升你為我的小姓。」
呼……
一道比剛才的都要強勁得多的晚風灌入房中。
燭火所拉出來的道道光影,隨著緒方臉上的表情和神色一起微微變化。
……
……
「哈哈……」
松平定信剛才所說出的那番話,因太具衝擊力,讓緒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為了給自己爭取到思考的時間,緒方發出幾道笑聲後,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在參加『御前試合』之前,我就聽人說過老中大人打算在此次『御前試合』中挑選可用的人才,將其提拔為自己的幕僚。」
「原來這傳聞是真的啊。」
「不,這傳聞是假的。」緒方的話剛說完,松平定信便搖了搖頭,「只是一條不知是誰傳出來的謠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