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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光左手背的肌膚……一言以蔽之,就是難以直視。
她左手背的肌膚,就像是一團被粗暴揉亂過的濕過水的衛生紙。
暗紅色的醜陋肌膚,與初光其他地方的細膩、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初光這被燒傷的左手背,讓緒方和阿町的眼中都閃爍著訝異的光芒。
「呃……抱歉。」緒方近乎是不假思索地朝初光道歉著,「我好像問了些多餘的問題,非常不好意思。」
「沒關係。」臉上的笑意就沒消散過的初光,給自己的左手重新戴好手套,「我其實是不在意這傷的,但怎奈何我畢竟是靠彈琴為生的藝者。不論如何都得注意形象,所以就只能一直戴著這手套了。」
……
……
緒方他們與初光只有一小段走廊是同路的,所以轉眼之間,雙方便到了要分手的時候。
緒方和阿町目送著朝不遠處的樓梯口走去的初光,直到已看不見初光後,他們倆才收回視線,繼續朝七草屋外走去。
在即將穿過七草屋的大門時,阿町冷不丁地用帶著幾分欽佩的口吻說:
「真是一個優秀的女孩啊……能成為大坂現在的第一藝者,果然不是沒有理由的啊。」
初光那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樣子也折服了。
「日後有機會的話,想去找初光小姐問問——她父母是如何培育她的。」
阿町這時換上半開玩笑的語氣。
「我要好好學學人家養育小孩的方法,等我們倆有了我們自己的小孩後,也將我們的小孩培育得那麼優秀。」
「你想得可真遠。」緒方啞然失笑,「我倆現在連個小孩都沒有,你就想著該怎麼培育後代了。」
「這叫未雨綢繆。」阿町朝緒方白了一眼,然後拍了拍她那平坦的小腹與苗條腰肢。
「你難道就不想讓我們倆的小孩能像初光小姐那樣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嗎?」在莫名其妙地扯到小孩的話題後,阿町似乎還不想那麼快就跳過這個話題。
「小孩嗎……」緒方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對我來說,只要小孩能夠安全健康地長大成人就行了。」
「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自然最好。」
「沒有任何成就,只是個普通人的話,我也不在意。」
「你會要求自己的小孩日後一定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嗎?比如也要當個劍術極了得的武士什麼的。」阿町仍沒有跳過「小孩」這個話題。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耶……不過相比起當什麼劍術極了得的武士,我倒更希望我的小孩能多讀書,以後當個老師、醫生,在京都或別的什麼地方開個私塾、醫館什麼的,這個更有前途一點。」
「欸……」阿町的一雙美目帶著訝異之色,「我還以為你會將自己的劍術傳給自己的後代呢……」
聽著阿町的這句話,緒方露出苦笑。
——學劍什麼的……沒前途啦……
緒方不熟悉日本歷史,不知道之後的日本歷史具體會怎麼樣。
但他知道大概用不了多久,劍術就要被時代淘汰了。
相比起學劍,還是讀書、鑽研學問……尤其是研究蘭學(江戶時代對西方科學文化知識的統稱)要更有前途一點。
正談話的功夫,二人已經出了七草屋的大門。
剛出了大門,二人便聽到一聲響亮的大喊——
「哦哦!你們兩個終於出來了啊!」
剛才一直扛著他的那柄大太刀、在七草屋大門旁蹲坐等候的牧村迅速站起身,迎向緒方他們。
「抱歉。」緒方朝牧村露出帶有歉意的微笑,「讓你久等了。」
在宴席草草結束,緒方他們離開胥田屋,返回七草屋時,牧村也跟了過來,剛剛他便一直在七草屋外靜靜等候著緒方和阿町。
「沒事沒事。」牧村發出他那標誌性的爽朗大笑。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地聊聊吧。」緒方說,「我可是有著如山一般多的問題要問你啊。」
「我也一樣啊,我也有好多問題要聞你啊。」牧村道,「那就去我們現在所住的地方吧。離這兒不算很遠,我們慢慢聊。」
……
……
緒方他們剛離開七草屋沒多久——
大坂,新町,七草屋——
「初光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初光小姐!」
七草屋內的2名侍女,一邊朝身前那正朝她們迎面走來的初光高聲問好,一邊躬身行禮。
「嗯。」初光的臉頰綻放出溫柔的微笑,在出聲回應這2名侍女的問號的同時,初光也躬身還禮,「你們也晚上好。你們這是要去擦地嗎?」
初光看了看這兩名侍女手中所提的水桶與抹布。
「是的。」某名侍女點點頭,「今天蘭婆她請假了,所以我們今夜的任務變重了不少。」
「這樣啊……那辛苦你們了。」話說到這,初光突然換上狡黠的面容,隨後壓低聲線道,「我房間裡還剩一點之前客人送的金平糖,我一個人吃不完了,不嫌棄的話,待會要不要來我房間,一起將這些金平糖『掃蕩』乾淨?」
「金、金平糖?」某侍女發出低低的驚呼。
隨後,兩名侍女用力地點著頭,一副生怕初光改口的樣子。
金平糖——15世紀末,由葡萄牙傳教士傳入日本的糖果,對喜歡甜食的人有著極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