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9頁
「冷靜一點,我並不是要對你說教。我不僅不想對你說教,還想誇獎你呢。」
「……哈?」
「我覺得你這種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做法,非常地棒哦。世界本就是殘酷的,我非常喜歡你這種為了生存,啥事也願乾的性格哦。喂,你叫什麼名字?要不要入我麾下,跟我一起將這個世界鬧得天翻地覆?」
「啊?你沒毛病吧?你不是為了老娘的腦袋,才來抓老娘的嗎?」
「我要你腦袋做什麼,你的賞金不過10兩,這點錢還不夠我吃頓飯呢。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是來檢驗你夠不夠有趣的,而現在——你合格了!」
「……我已經聽不太懂你在說什麼了。」
「聽不懂沒關係。啊,對了,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現在一起去外面吃頓飯?我叫信秀。你呢?」
「……阿烙。」
「阿烙,真是一個可愛的名字呢。走吧,阿烙!我剛才有途經某座氣味很香的麵館,一起去吃點東西吧!」
……
現在身首分離的烙婦人,已經沒法再張嘴說話。
於是,她在心中輕聲道:
——豐臣大人啊……十分抱歉……我沒法再為你盡忠了……
這個瘋女人在她此生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一句由衷的道歉。
……
……
間宮緊盯著身前烙婦人的這具已經轟然倒地、缺了一大塊的殘軀,做好了隨時出刀的準備。
看到這具殘軀沒有再長出一個新的腦袋,而烙婦人她那已經落地的腦袋的雙眼已沒有任何神采後,間宮才在心中默默長出了一口氣。
——看來……剛才那姑娘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呢……
——只要攻擊他們的腦袋,他們體內的不死之力也會無能為力……
間宮扶著腰間的毗盧遮那,準備去幫助現在仍在與吉久激鬥中的源一。
可在將目光轉到不遠處的源一與吉久的戰場上後,間宮的表情頓時怔了下。
在短暫的呆怔過後,間宮以無奈的口吻細聲呢喃:
「根本就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嘛……」
在間宮將目光轉到源一那邊時,他恰好看到上身多了道大口子的吉久,正挺著張蒼白的臉,飛速後退,拉開著自己與源一的間距。
……
……
吉久的短槍與源一的陽神相互碰撞且互相推擠著,扭轉了大氣,發出了歪曲的,令人聽著極不舒服的鳴叫。
數次刺擊未中後,吉久猛地將左手探進懷裡,掏出3支手裏劍,朝源一擲去。
這3支手裏劍的投擲角度都相當刁鑽,它們自不同的方向刺向源一的各處要害。
這是將手裏劍的投擲技術磨練至爐火純青的境界的吉久才能展現的高超手法。
手裏劍的力度、速度、飛行角度,全都無可挑剔——然而吉久所面對的對手,是木下源一。
在武術界也好,在學術界也罷,總之不論在哪行哪界,都共有著一條絕對正確的真理——真正的高手,都是舉重若輕的,做起那些非常困難的事情,都顯得非常輕鬆。
鐺!鐺!鐺!
只見源一以十分隨意的動作,連續將左手的炎融變換了3個方向、角度,便將那3根被吉久擲來的手裏劍給盡皆彈飛。
源一不僅是防禦時舉重若輕,進攻時也同樣是舉重若輕。
他往前踏了一步半。
這一步半的距離,恰好好處,正好進了打刀陽神能夠砍到吉久的距離。
源一橫向劈出一刀。
明明只是咋一看非常平平無奇的橫斬,但吉久卻從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這一刀所蘊含的鋒利,讓吉久絕不敢輕忽大意。
他將掌中短槍一收,將源一這一擊擋開的同時向後退卻。但源一的攻勢未歇,緊接遞出第二刀,這次劈出的,是脅差炎融,吉久以極度勉強的動作,將源一的這一擊再次架開。
鐺!鐺!鐺!鐺……
刀光與槍影,在源一與吉久二人的眼前飛快閃動。
同樣在吉久的眼前飛快閃動的,還有深深刻入他腦海中的41年前的一幕幕……
那是伊賀之里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如此地喧鬧。
平日裡趾高氣昂的前輩們,現在一個個的都哭天喊地、哭爹喊娘。
勇敢者,向著伊賀之里的北面前赴後繼。
怯懦者,向著各個方向四散奔逃。
其實,倒也不能說那些逃跑的人是怯懦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們是理智的、聰明的。
因為那些勇敢者全都死了。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朝那個手持雙刀的劍客撲去,然後一個接一個地戰死。
吉久,也是勇敢者之一。
他抓起自己最擅用的短槍,勇敢地衝上前去。
勇敢的衝鋒,並未換來能與這份勇氣相襯的結果。
吉久很窩囊,他連那劍客的一擊都沒接下,便敗下陣來。
吉久也很幸運,他僥倖活了下去,一直活到了現在。
鐺!
源一右膝彎曲,左腳向外遞出並猛然沉身,揮動炎融彈開朝頭頂疾砍而來的短槍,緊接著於下個瞬間,他改為彎屈左膝,右腳蹬向地面,挺身而立,向上挺身的同時,揮動陽神斬向吉久的腦袋。
只聽得錚一聲清響,吉久險之又險地將陽神架開,陽神的刀刃雖未斬到吉久的腦袋,但還是在他的左額角削了個不淺不深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