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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認真的嗎……他真的打算就這麼闖入軍營中去殺最上大人嗎……
在坂口於心中這般暗道著時,幾滴冷汗自他的額間冒出,然後緩緩滴落下來……
坂口不敢說話。
緒方也不說話,只默默地打量著山坡下的軍營。
周遭的空氣直接陷入死寂的氛圍之中。
直到過去片刻後,將雙手搭放在大釋天的刀柄上的緒方,用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話音低聲自言自語道:
「……不愧是軍營呢。」
儘管可見度有些差,但緒方仍能勉強看清營地內有不少的士兵在站崗、巡邏。
和以前對付過的那些山賊的那蹩腳的站哨、巡邏方式不同,即使是緒方這種不怎麼了解軍法的人,也能看出這些士兵的站哨、巡邏方式,和緒方以前對付過的那些山賊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站在緒方身後的坂口,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用猶豫的目光時不時地打量著身前的緒方。
直到此刻,坂口眼中的猶豫之色終於緩緩消散,轉變為了堅定之色。
「那那、那個……請、請放過……我吧……」
好不容易壯起膽子的坂口,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已、已經把您帶到軍營這兒來了……」
「請您可憐可憐我……饒我一命……」
說罷,坂口直接跪伏在地,沖身前的緒方行著日本最重的大禮——雙膝跪在地上,把雙手手掌和額頭都貼在地上的土下座。
坂口早就不想要什麼「武士的尊嚴」了,他現在只想要活命。
緒方默默地聽著坂口的這番祈饒,全程沒有回頭看坂口一眼。
直到坂口的話音落下後,緒方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你再幫我做最後一件事,我可以饒你一命。」
「什、什麼事……?」坂口把頭抬起來,也來不及去擦貼在額頭上的雪,用小心翼翼的口吻反問道。
不知為何,坂口此時竟感覺有不詳的預感自心頭浮現。
「我需要你幫我去取最上義久的首級。」
「您這是要讓我幫你去暗殺最上大人嗎?不行不行!」坂口毫不猶豫地說道,「這種忙我沒法幫您!我不知道最上大人現在在營中的何處,我也不是什麼擅長潛行之術的人,沒法幫您去暗殺最上大人!」
「……您好像對我剛剛所說的話有些誤解呢。」
「我何時說過要暗殺那個最上了?」
緒方說出這句話時,剛好有數粒雪花緊貼著緒方斗笠的笠沿前划過,掉落在緒方腰間雙刀的刀柄上。
緒方抬起右手,一點一點地拂去刀柄上的積雪。
「……欸?」坂口朝身前的緒方投去疑惑的視線。
「營寨里沒有太多的建築,只有一座座營帳,想藏身都無處可藏身,恐怕只有那些技藝已達登峰造極之境界的忍者可以悄無聲息、不被人發現地潛入這種營寨里。」
「而且現在還是清晨,不是視線不佳的夜晚,這樣的天氣也不適合進行潛入、暗殺。」
說罷,緒方他那原本正拂去刀柄上的積雪的右手猛地握住大釋天的刀柄,將刀刃自鞘中一寸寸拔出。
刀身在光線的照射下閃著清晰的藍光。
「沒有條件進行潛入、暗殺。」
「所以我決定換別的方法。」
聽到此言,坂口心中的不祥預感濃郁到了極點……
……
……
第一軍營地,西營口處——
「哈……」一名手握長槍,在西營口站哨的士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負責「值早班」的他,在天還未亮時便已起床了,本來睡眠就有些欠缺了,還要執行如此無聊的「站哨」任務,讓他更加睏倦了。
為了打發這無聊的站哨任務,他很想找旁邊的同伴來閒聊一二,但因軍規有明確規定:站哨、巡邏時嚴禁閒聊,一經發現嚴懲不貸,這士兵並沒有觸犯軍規的膽量。
就在這名士兵拼命與睡魔做著對抗時,他陡然看到——營外的夕靄盡頭突然多了個黑黑的東西……
士兵的眉頭微微蹙起,定睛朝這「黑黑的東西看去」。
夕靄直到現在仍未散去,放眼望去,視野範圍內仍舊一片灰茫茫。
在定睛仔細打量了一會後,士兵終於辨認出來——這黑黑的東西,是一道人影。
這士兵剛認出這是道人影,這道人影便自夕靄深處顯出了身形——是一名頭戴斗笠、身穿單薄和服的年輕武士。
這年輕武士右手提著打刀,穿過夕靄緩緩走向營寨的西營口。
自夕靄中緩緩顯出身形後,這名年輕武士陡然加快了速度。
他原本只是慢悠悠地走。
然後走變成了快走、再變成了小跑,最後變成了疾奔。
在這年輕武士剛從慢走變為了慢跑時,這名最先發現了這名年輕武士的士兵便陡然瞪圓了雙眼。
此時此刻,西營口處的其餘士兵,也都發現了這年輕武士,並統統用著震驚的目光看著這年輕武士。
那名最先發現了這年輕武士的士兵張大了嘴巴:
「敵襲……」
士兵的這句「敵襲」的最後一個音節還未來得及喊出,便看見這名已經奔到了距離他們西營口還有10步遠的距離的年輕武士騰躍而起,朝他飛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