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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雪義的這寸許刀身,席上的不少人,現在紛紛朝般若投去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
「此刀雖算不上是當世頂尖,但也算是我所有珍藏的刀劍中,最好的一把。」豐臣信秀緩緩將雪義收回鞘中。
「希望你能好好地善待此刀,不枉做此刀的新主人。」
豐臣信秀以雙手捧著的方式,將雪義遞向般若。
「大人……」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的般若,支吾道,「此刀於我而言……實在是過於貴重。我……受之不起。」
「安心收下吧。」豐臣信秀微笑道,「我之所以選擇將此刀贈予給你,不僅是因為你立下了大功。」
「也是因為你的復仇心,讓我很是欣賞。」
「般若,你和緒方一刀齋明明有著刻骨仇恨,恨不得立即將緒方一刀齋千刀萬剮,可為什麼你在『大試合』的會場上認出緒方一刀齋後,沒有立即拔出劍、衝上去,和緒方一刀齋斗個你死我活?」
「……因為我打不過緒方逸勢。」般若以平和的口吻,緩緩道,「我在許久之前,在緒方逸勢還聲名未顯時,就不是他的對手。」
「我即使憑著滿腔恨意衝上去與緒方逸勢拼命,可能連碰都碰不到他一下,便會被他給幹掉。」
「因此,我當時強忍住了怨恨。」
「當作不認識緒方逸勢,咬緊著牙關離開『大試合』的會場,將『緒方逸勢和一色劍館說不定有密切關係』的重要情報傳報上來。」
「我欣賞的就是你這樣的復仇心!」豐臣信秀以喜悅的口吻道,「明知不敵,也要豁出性命,對仇人發動註定不會有啥成效的拼死一擊。這樣的行徑,看上去似乎充滿勇氣,但在我眼裡,不過只是『愚人的復仇』。」
「而『智者的復仇』,便是像般若你這樣的——因最佳的復仇時機未到,所以即使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哪怕是要將牙齒給咬碎了,也要強忍著滿腔的怨恨。」
「這樣的復仇者,才是最佳的復仇者,是我最欣賞的復仇者。」
「因此,哪怕是出於對你的欣賞,我也要將此刀贈予給你。」
「快接刀吧。你再這樣磨蹭下去,宴席的飯菜可都要涼了。」
聽完豐臣信秀剛才的那番話後,般若臉上的猶豫之色消去不少。
在遲疑了幾息後,般若總算是一邊高聲言謝,一邊高舉起雙手,從豐臣信秀的手中接過雪義。
待般若捧著雪義回到他的座位,豐臣信秀一攤雙手,長出一口氣。
「好了,該做的事都做完了。現在——就讓我們開始今日的宴會吧!」
話音一落,原本稍有些寂靜的岩穴,立即變得熱鬧了起來。
赴宴的諸位宴客,紛紛抓起各自面前桌案的飯食酒水,大快朵頤的同時,高聲相談著。
至於豐臣信秀——坐於主座上的他,用著非常斯文、優雅的動作吃著飯菜。
他一邊吃著,一邊面帶笑意,用不易讓人察覺的意味深長的目光,偷偷掃視著身前的諸位宴客。
他這不斷掃視的動作,像是在觀察著什麼東西似的。
雖無歌舞助興,但因有那麼幾位大嗓門的話癆在,所以這場人數並不算多的宴會,還算熱鬧。
此時此刻,就有某個喝了些酒,臉頰已有些酡紅的中年人一拍大腿,以一副極受感動,仿佛馬上要垂淚的模樣,對豐臣信秀高聲道:
「豐臣大人!經過了那麼多年的籌備,我等現在終於是正式開始了對江戶幕府的反攻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此人此言一出,立即像是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席上的許多人像是競賽一樣,紛紛對著豐臣信秀講著各種好聽的話。
「豐臣大人!我等多年的籌備,沒有白費啊!大坂的守軍不堪一擊!大概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收到吉久大人的捷報了!」
「那當然!江戶幕府已經腐朽,大坂的防備跟紙糊的差不多!」
……
面對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這些好聽話,豐臣信秀只微笑著點頭示意。
「豐臣大人!」
這時,某道比誰都響的大嗓門陡然響起,將席上所有人的聲音都給壓了下去。
這道大嗓門的主人,是一個肥頭大耳的青年。
只見他往嘴中猛灌了一口酒,然後聲情並茂地對豐臣信秀高喊:
「我等實在是太榮幸了,竟能參與到復興豐臣的偉業之中!」
此人洋洋灑灑地講了發表了一通長篇大論。
概括一下內容——這個肥頭大耳的青年的這通長篇大論,其大致的意思,就是拍豐臣信秀的馬屁。
從世世代代都牢記著「復興豐臣」的豐臣信秀的各位祖先,一直夸到豐臣信秀本人。
拍完一大通馬屁後,他以一副正直的模樣,慷慨激昂道:
「豐臣大人!為了能在這註定會名留青史的偉業中出一份力,也為了報答您的知遇之情,我等不知火里全員,定會為豐臣大人肝腦塗地!」
自這名青年瘋狂拍他馬屁開始,豐臣信秀就一直含笑看著他。
直到此人的話音落下後,豐臣信秀才點了點頭:
「菊太郎,謝謝。你剛才的那些話,讓我很感動。」
「但說來也巧了呢,菊太郎。我現在剛好有個任務要給你呢。」
青年……或者說是菊太郎愣了會,隨後趕忙反應過來,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