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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半兵衛用不小不大的嗓音呼喚著緒方的名字。
「在!」坐在眾弟子的中間的緒方高聲應和道。
「上前。」
「是!」
緒方站起身,然後快步走到眾弟子的最前面,然後重新跪坐在木製的地板上。
「緒方,恭喜你。」
半兵衛用不咸也不淡的平靜語氣祝賀著緒方。
「你是我們榊原劍館的新首席!你的進步,以及……你的天賦,讓我很是歡喜。」
「能有你這樣的徒弟,我感到很欣慰。」
「恐怕只需不到10年的時間,緒方你就能超越我了。」
「師傅,您言重了!」緒方趕忙謙虛道,「我和師傅你相比還差得遠呢!」
「哈哈哈。」半兵衛撫須輕笑了幾聲,「緒方……不,所有人,你們都給我聽好了。」
聽到半兵衛這麼說,跪坐在道場內的所有弟子立即都打起了精神,準備聆聽師傅的教誨。
「不要把我想得太強了。」
半兵衛用平靜的語氣輕聲道。
「廣瀨藩不過只是一邊遠小藩。」
「我只不過是這一邊遠小藩的小小劍館的館主而已。」
「日本很大,這個世界很大。」
「這個世界有無數強者。」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希望你們都能牢記這句話。」
「不論何時,都不能自滿。不論劍術磨練得有多強,這個世界上總有能比你更強的人。」
「因此——不論處於何時、不論身處何地,你們都要保持一顆謙虛的心,不可驕傲自滿。」
半兵衛的教誨剛剛落下,包括緒方在內的所有弟子趕忙把頭低下,將雙手撐在地板上:「是!」
在教育完所有弟子後,半兵衛將目光重新集中在了緒方的身上。
「緒方,你現在的劍術水平,以及你的天賦水平遠超我的想像。」
「只要你繼續持之以恆地苦練劍術,假以時日你將能在劍術上獲得不俗的造詣。」
「雖然我之前就有教過你這個道理,但現在還是容我再嘮叨一些吧。」
「不論把劍術磨練得有多麼高超,都不能隨意拔刀傷人。」
「遇到事情,能不用暴力解決,就不要用暴力解決。」
「緒方,你要牢記住——暴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半兵衛的話音落下,緒方便再次把頭埋下,將雙手撐在地上,高聲道:
「是!」
……
……
當天晚上,緒方一如往常地前往流屋,進行著他的保安兼職。
在來到流屋後,緒方也沒有隱瞞,直接告知了阿咲和阿福今日他取得館內大比的優勝之事。
得知此事後,阿咲與阿福雙雙發出歡呼。
二人其實也不太了解榊原劍館的館內大比是什麼東西。
但她們知道取得首席之位是什麼意思。
不論在什麼領域,能夠取得首席之位都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阿咲與阿福便是這麼認定的。
「阿福!」阿咲直截了當地朝身旁的阿福說道,「去拿酒和下酒菜來!今晚可得好好慶祝一下啊!」
「是!」阿福邁著小碎步,快步回到了廚房內。
緒方哭笑著目睹面前的這一景象。
受到阿咲的聘請,來到流屋這裡來當保安也有一些時日了。
對於阿咲的這種豪爽、動不動就請人喝酒吃菜的性格,緒方也已經習慣了。
相比起阿咲和阿福的興奮,緒方本人其實並沒有太過高興。
能夠成為榊原劍館的新首席,固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獲得此次館內大比的優勝,便意味著要代表榊原劍館,出戰下個月在出雲大社內舉行的祭神比試。
對於要出戰祭神比試此事,緒方的心情很複雜。
說實在的——緒方對於祭神比試,其實是沒有什麼興趣的。
緒方是一個並不喜歡麻煩的人。
對於那些看上去、聽起來很麻煩的事情,緒方一直都是敬謝不敏。
若不是阿咲給的錢實在太多了,緒方也不會接下當居酒屋保安這種一聽就很麻煩的工作。
參戰祭神比試——在緒方眼裡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要代表著榊原劍館,與今年再次代表著石川劍館出戰祭神比試的遠山任一郎比試……
緒方光是想想就感覺麻煩。
不過他現在已經是館內大比的優勝,註定要去參加下個月的祭神比試了,所以緒方感到期待也好,感到不期待也罷,他都得硬著頭皮上了。
……
……
把酒與下酒菜準備好——這多多少少都要花上一些時間。
緒方便抱著他的刀,在流屋內與阿咲一起等待著阿福把酒與下酒菜準備好。
等待的時光,永遠都是無聊的。
就在緒方考慮著是否要想些話題,來和阿咲一起聊上幾句時,阿咲突然出聲道:
「緒方大人。」
阿咲把聲線壓得很低。
仿佛生怕外人聽到她的聲音似的。
「嗯?阿咲小姐,怎麼了嗎?」
「那個……我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
「阿咲小姐,有什麼請求,就請直說吧。」緒方爽快地說道,「凡是我能辦到的,我都會竭盡全力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