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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瑾安馬上就說,「那是不是就要析產分居了?」
這個事情得確定好,趁著眾人在,把所有的東西都清清楚楚的寫好了,白紙黑字按上手印,免得到時候後悔。
昌東伯也想快些把事情辦好,便緩緩點頭,「今日我因為誤會打了夫人,想來夫人對我也有不滿,我心有所愧,若是夫人願意析產分居,那便分。」
又想著還要從昌東伯夫人父兄那裡得個官位,便臉色更加和緩,「岳父舅兄那邊,我自會承認錯誤,各方面都不會虧待夫人的。」
桑先生便鬆了一口氣,繼續說,「昌東伯夫人年歲不小,又遭了你一頓打,想來心中委屈,不若就把懷楠和懷東送過去,讓她享享天倫之樂。」
這事情才是要寫在紙上的。
至於錢財,那都是身外之物,何況這昌東伯府,哪裡還有什麼錢財。
所有人都同意了。於是劉尋柳和桑先生作為保陪,寫了一些大概析產分居的話,然後讓人送去官府蓋章。這時候也不開宗祠了,只從簡辦。
規矩是死的,人都是想活的。
盛瑾安怕途中有變故,親自拿了書信跑去蓋印章,劉尋柳覺得事情到這裡,也用不上自己了,於是連忙告辭離開。
昌東伯夫人讓貼身媽媽進來把沈懷東帶下去,院子裡面就只剩下桑先生,昌東伯夫婦,自己沈懷楠。
此時,昌東伯才譏諷開口,「桑先生,您自以為了解了全部的真相嗎?」
桑先生卻搖了搖頭,「不論真相是什麼,伯爺都無法繼續做一個父親,丈夫。您丟失了做人的基本德行,將來不論在哪裡,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他一個讀書人,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冷著臉道:「就這麼說吧,您這輩子,就別想再吃上四個菜了。」
昌東伯怒目而視,桑先生卻突然笑起來,「我怕是看不見你淒涼的晚景了,畢竟我比你年長不少,可你若繼續這樣下去,怕是走在我的前頭。」
此時有大夫進來,是前面給沈懷楠治手的老大夫,見了屋子裡面昌東伯夫人的慘狀,真真是觸目驚心,只覺得昌東伯畜生行徑,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惡霸的氣息。
他嘆氣,給昌東伯夫人看好傷,敷完藥,最後道:「可不能再受傷了,不然會留下傷痕在臉上。」
然後又去看沈懷楠的手,替他重新包紮了一遍,這才離開。
正好這時候盛瑾安回來了,帶來蓋了印章的析產分居書,笑著道,「既然這樣,那就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搬吧。」
搬哪裡去呢?自然也不是搬去別的地方,京都貴的很,再買一個宅子,左右不是回事情。所以方才在寫家財的時候,由劉尋柳提出,把昌東伯府左邊的一半院子給昌東伯夫人,其他的就是昌東伯的。
昌東伯此時已經看開這些東西了,他常年在外,這次本來是想要回來的,結果一回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在京都是沒臉待下去了,便只想離開,那這京都的宅子,有一半就有一半吧,因為他不敢做的太絕。
人越冷靜下來,就越會發現自己需要的東西是什麼。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官,那就必然要捨棄一些東西。
昌東伯就爽快的答應了。那現在要做的便是在院子中間砌上一面高牆——不留門的那種。
作為一個晚輩,沈懷楠和盛瑾安就不參與這件些事情了,文遠侯剛剛一直都沒有說話,就跟不存在一樣,這時候終於說話了。
「既然已經這樣,懷楠和盛九少爺便先離去,剩下的我們幾個老傢伙來說,總要把事情說明白的。」
沈懷楠當下也沒有猶豫,跟盛瑾安走了。等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裡面,他才坐在門檻上,怔怔發呆。而盛瑾安卻十分高興,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事,有勇有謀有義氣,整個人都得瑟起來。
可是這份得意和驕傲是建立在沈懷楠的痛苦之上的,又讓他不能露出來。
於是乾脆緊繃著臉,開始安慰沈懷楠。他一點一點的為他分析。
「今日這事情一定,無論外面的人怎麼想,往後幾十年,昌東伯都不敢招惹你了。他確確實實怕了你。」
「若是之後有人提起,那昌東伯夫人臉上的傷,便也會被人記起,這幾日我會放出一些風聲,多多少少的,總會讓人記住今日的事情。」
「劉尋柳大人心中有數,對你應該也會照應,我想來想去,這事情再把尾巴善後一下,應該沒事了。」
沈懷楠點頭,「如今父親他在劉大人眼裡,桑先生心中,都是無情無義之人,怕是此後餘生,都不會改變印象了,我想著,在他們活著的時候,父親不敢放肆。」
而再等十幾年,他長大成人,上朝做官,即便到時候被人逼著贍養昌東伯,手段應該也比現在爽利。
他想來想去,覺得也沒有什麼可以畏懼的。
盛瑾安就走了,他踩著小步子回家,小廝跟在他的身後,問道:「少爺,您不覺得沈家三少爺也是個心機深沉之人嗎?」
盛瑾安卻道:「他爹不疼娘不愛,有些小心思是正常的,可你看他雙眼清明,就知道絕非惡人,又是折九姑娘選定的人,想來不會有什麼壞心眼。今日的事情是我推著他去做的,哎,他其實也不願意的。」
小廝:「……」
算了,少爺高興就行了。兩個人本來就是雲泥之別,就算是沈三少也用了些手段,可看著他在昌東伯府也是真的苦,只希望他將來是個報恩之人,萬一真的有出息,也能拉扯一下自己家的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