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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寶想起之前,不由得也有些哽咽,他哎了一聲,道:「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呢?那年春日,公主殿下才五六歲吧,哭著鬧著一定要跟您一起放風箏,可您還要處理朝政大事,便讓奴才陪著她去。」
「她剛開始不願意,奴才就給她變了一個戲法,民間那種最普通的騙術罷了,還是陛下您帶著奴才出宮閒逛時,奴才學來的。」
這個皇帝倒是知道,他神色和緩的點頭,「是,你學東西快,在外頭學了一點東西,就回來賣弄給笑笑看。」
馬德寶就知道自己說到陛下的心坎里去了,他故意說笑笑公主五六歲的事情,就是不願意讓陛下想起來她去和親那段時間。
馬德寶繼續道:「公主好騙的很,只不過變了一個戲法便立馬不哭,老奴當時還想,這般的好騙怎麼辦,將來說不得就要被哪個白淨的小郎君騙走了,可得看緊了,把這些簡單的戲法都教與她,讓以後變戲法的騙不住她。」
就這麼一件事,瞬間勾起了皇帝的回憶。他喃喃道:「朕現在記得的也是她小時候,她大了的樣子,朕不敢記。」
他站起來,又覺得皇宮裡面悶了,道:「天色還早,出去走走吧。」
馬德寶就叫侍從來跟著。
然後伺候在身邊,聽見陛下站在廊下道:「馬德寶,你說,笑笑還記得朕嗎?」
馬德寶哪裡敢回答這個,但也不能不答,於是想了想,道:「老奴覺得,應該是想的。」
他道:「您還記得她小時候嗎?性子倔得很,有一次您說好要去看她的,結果卻因為批改奏摺忘記了,她便放出話來不願見您,但您還記得嗎?她說得再狠,也不過是嚇唬您罷了,見到您的時候,委屈巴巴的哭了。」
皇帝的手就一頓,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道:「朕知道……她肯定是想朕的。」
他嘆息,「馬德寶,她們都來找朕,逼朕,朕……朕……」
馬德寶就哎了一聲,他自然知道,陛下也有陛下的難處。
此時常年跟著陛下外出的侍衛已經來了,皇帝換了一身衣服出宮。
宮外還是那麼熱鬧,跟宮裡面的冷清大為不同。他站在人群裡面感受了一會兒人間煙火,這才慢慢的朝著大街上人群最多的地方走去。
結果沒走兩步,竟然看見了沈懷楠和折邵衣。兩人正在一個攤販前討價還價,最後應該是以三為錢買了一把梳子。
那把梳子很粗劣,但是買下來後,兩人還是很珍重的把梳子放進了袖口裡面。
一轉頭,沈懷楠就發現了站在不遠處齊泰。他連忙帶著紹衣過去,笑著喊:「齊老哥,您怎麼在這裡?」
然後又給折邵衣介紹,「你還記得他吧?你想要的金釵頭面掌柜。」
折邵衣就記起來了,她笑著行了一禮,「那一副金釵頭面確實是好東西,只可惜我們沒有緣分。」
齊泰就說,「我說送給你們,你們也不要。」
折邵衣又笑起來,「無功勞者,怎麼敢接受那般大的禮?您已經幫了我們許多了,感激您還來不及,可不敢再占您的便宜。」
然後想了想,道:「不過有朝一日,若是我們能買得起那一副金釵頭面,還請您賣給我們。」
齊泰突然問,「你們倒是也奇怪,這種金釵頭面作為嫁妝,也應該是父親買給女兒,怎麼倒是未婚夫買給未婚妻的。」
折邵衣不曾想他竟然問的這麼直白,她尷尬了一瞬,這才說,「天下父母,自有千百種模樣,有會買的,也有不給女兒買的。」
她笑著道:「不過,老天爺是公平的。這個不買,那個買。」
齊泰就笑了,「那你希望誰給你買?」
折邵衣認真想了想,開玩笑似的說,「自然是希望,我自己能買。」
齊泰又笑了,笑著笑著,突然從這句話裡面想到了笑笑。
他突然想,她十年不曾有過書信,會不會也是因為——她想要自己活呢?
她不靠遠方的父親,也不靠近在咫尺的丈夫,她只想靠自己活著。
雖然這個突然而來的念頭很荒謬,但是在某一刻,齊泰覺得,他可能在那一瞬間,走進了女兒的心裡,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
作者有話說:
不行,還沒寫完,繼續明天十二點補吧,哎!感謝在2022-05-27 20:58:47~2022-05-28 01:06: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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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大不大的,一百年了,也該廢了
齊泰心裡多了一層說不出的酸意。
他似乎從來沒想過笑笑在大金也在努力活著的模樣。
在那一刻, 他突然覺得眼眶裡有些濕。
所有人都在說,笑笑十年無音信,是在埋怨他, 埋怨大秦,埋怨世上所有的人,所以她鬱鬱寡歡不得歡樂,十年便消香玉隕。
但是, 她真是如此嗎?難道就因為沒有寫信回來, 她就會活得悲慘而苦痛嗎?
齊泰去看折邵衣。她正笑著低頭,將手裡買的東西給沈懷楠提著。那是一袋子……豬蹄?
味道倒是香。
沈懷楠熟練的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然後才對著他道:「齊老哥, 難得遇見你,咱們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