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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一塵不染,踏進來以前他就把鞋襪褪去了,現在是赤足踩在地上的,右腳的趾頭先前被影使用力踩過,有一點紅腫的跡象。
不看不覺得,一看就疼得厲害。
沈今風悄悄地把雙腳並在一起,用左邊輕輕蹭了蹭右邊疼的地方。他的小動作其實很隱蔽,但蕭望舒畢竟洞察力遠超常人,一眼就發現了:「腳受傷了?」
他問:「怎麼弄的。」
沈今風如實回答:「過來之前,被影使大人踩了一腳。」
說完他覺得周圍冷了下來,殿裡燃著暖爐,本來應該是溫暖如春的。
好在霜雪很快消融,蕭望舒召來太監,讓他們呈上來一些瓶瓶罐罐的藥,然後在裡面挑揀了一番,打開其中一罐,對他道:「抬腿。」
沈今風:「?」
蕭望舒見他沒有動作,稍稍彎腰,伸手勾住他的小腿,抬到了自己膝蓋上。
沈今風:「!」
蕭望舒右手握著他的腳踝,左手食指沾了一點藥膏,垂眸給他上藥。
沈今風很想說這樣是不是不合適,可痛處微癢的觸感傳來,冰冰涼涼地,他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聖上握在踝骨的掌心很熱,他有一點不自在,視線漫無目的地游移中,他看見蕭望舒掩在黑髮間耳後的皮膚,紅了一片。
沈今風問:「聖上,您很熱嗎?」
蕭望舒抬眸。
他指了指蕭望舒的耳根:「耳朵都紅了。」
蕭望舒眼梢一耷,耳根更紅了。他沒有說話,一副專注給沈今風上藥的冷淡模樣。
沈今風非常貼心,召來了在殿外聽候差遣的大太監:「李公公,把暖爐撤了吧,聖上覺得熱。」
李公公忙道:「遵命。」
說完嘀咕了一句:「奇怪,平常這個溫度不是剛剛好嗎?」李公公是宮裡的老人,在聖上跟前服侍了也有兩年了,因為十足的細心和知冷知熱,他才能夠成為御前常伴的太監,平時幾乎沒有出過差錯。
李公公把暖爐仔細檢查了一番,再自己感受了一番,頭一回懷疑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
「唉,這人上了年紀,冷熱都分不清。」李公公一陣長吁短嘆,在自己伺候聖上起居的手冊上記了一筆。
自這一天起,熙元帝寢殿裡的恆溫統一降低了五度。
沈今風見李公公撤走了暖爐,注意力回到蕭望舒的身上。這殿裡的溫度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他看聖上都快熟透了。
他瞥見一旁的案几上放了一把摺扇,伸手去拿過來,給蕭望舒扇了一個透心涼。
過了一會兒,蕭望舒上完了藥,沈今風停手,這時才發現扇面上畫的是一個紅衣少年,模樣和他特別像。
他怔了一下,問:「聖上,這是你親手畫的?」他聽梁珏科普過,說熙元帝學得一手好畫,用的扇面都是親自作畫。
蕭望舒把藥放回去:「嗯。」
他再看了兩眼,越看越像自己:「這——畫的是誰啊。」
「看不出來嗎。」蕭望舒道「是你。」
沈今風眨了眨眼。
他不笨,只是之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現在仔細一想,梁珏非要摘他面具就是發生在潛入御書房以後,再聯繫曹春生、影使的種種古怪,很容易就將整件事串到了一起。
他好像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但信息量太大,大腦一時沒有處理過來。
正在此時,蕭望舒忽然一把將他抱起,轉身朝殿裡走去。
紫宸殿的暖爐撤了,只余香爐青煙裊裊,殿門緊閉,窗開了一扇,風順著窗吹進來,帶了幾朵白色的玉蘭花。
待沈今風反應過來,已經被放在了床榻上。
皇帝睡的床相當柔軟,床頂垂下紗幔,床頭有薰香,單是這麼一躺,他都險些整個陷進去。
蕭望舒把捎過來的一罐藥膏放在床頭:「自己脫,還是朕幫你。」
聞言,沈今風立刻往裡縮了縮,連敬語都忘了:「你、你要幹嘛?」
蕭望舒平靜道:「上藥。朕記得你前日被曹春生罰了二十大板。」
沈今風覺得,挨板子的地方上藥有點微妙,遂委婉拒絕:「區區二十大板,上藥就不必了。」
聞言,蕭望舒把藥膏打開放在他的手邊,自己坐在了榻邊,拿起一卷書來看。
他見聖上背對自己,姿態優雅從容,十分正人君子的模樣,於是伸手把藥膏拿了起來。
撲鼻一股中藥材的清香,讓沈今風回想起先前影使的那一罐御賜,說什麼……好多大臣花重金都求不來。
那他把手裡這罐拿出去倒賣,豈不是可以大賺一筆。
沈今風笑了一聲。
蕭望舒問:「在笑什麼。」
他隨口道:「我想起高興的事。」
沈今風放下藥,伸手到床邊,在聖上雪色常服的膝蓋處拍了兩下。
蕭望舒垂眸,看他潔白細長的手:「怎麼了,髒了嗎。」
沈今風邊拍邊道:「方才上藥的時候,小腿架在您膝蓋上,也不知過來路上有沒有沾到灰塵,別再把您衣服弄髒了。」
聞言,蕭望舒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朵又有點紅了:「不要緊。」
作者有話說:
不要緊小沈,以後還要架在肩上呢感謝在2022-07-14 20:19:22-2022-07-15 21:16: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