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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風在馬背上坐好,調整了一下榴彈槍的位置, 以免重量全壓在馬身上。蕭望舒環過他馭住了韁繩,輕聲問:「你是不是有心事。」
沈今風:「?」
蕭望舒道:「原本說好朕來殺阿勒耶,怎麼你先動手了。是因為他說的那些話,惹你生氣了?」沈今風第一發榴彈就轟在阿勒耶的腳下, 明顯是動了殺心。
他想了想, 如實回答:「是有一點。」早知道阿勒耶為人陰險歹毒, 但真正聽見對方針對蕭望舒的陰謀, 又是另一回事。什麼專門培養的,精通蠱毒之術的男寵,卑鄙而且下流,可以說是以種馬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顯是阿勒耶打聽到蕭望舒一直在找他,因此而想出來的。
雖然按照蕭望舒以往那個清心寡欲的作風,這個計劃基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何況阿勒耶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他氣一時,也就過了。他的心事向來表現得不明顯,但蕭望舒總能察覺。
蕭望舒往前靠了一些,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口,輕聲問:「朕如何做,你會開心一點。」
沈今風回過神,笑了一下:「現在這樣就好。」
蕭望舒輕輕頷首,沒有再說什麼。
一隊人馬平安地回到營地,已經是夜晚。不眠不休地奔波了一整天,大家都很勞累,幸而有廚娘和後勤兵提前準備好的飯菜和熱水,供他們飽腹以後,洗脫一身疲憊。
蕭望舒回到營帳,坐在銅鏡前卸下了易容的假皮。沈今風發現以聖上的本來容貌,配上羌國的貴族裝扮其實很好看。
蕭望舒的額前戴了一條細細的金鍊,傾斜到鬢角,而後垂了下來。垂墜的末端是一枚碧色菱形玉石,恰好襯托優越的側顏。
他瞧住看了一會兒,吹了聲清亮的口哨。
蕭望舒側眸望去,見他眼角眉梢帶著笑,可見心情不錯,已經把阿勒耶那檔子事揭過去了。
他的性子一貫如此,有什麼心事和煩惱,基本不會過夜。
蕭望舒收回視線,唇角彎了一點。
等到卸下喬裝,沐浴後換上了常服,軍醫替他們再把傷口重新處理一遍,御廚也將晚膳送了過來。
沈今風前幾日喝粥已經養好身體,今晚的菜式就豐盛了許多。蕭望舒給他夾了兩筷子菜,那邊沈今風盛了碗魚湯放過來。
軍醫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在旁邊看,發現蕭望舒雖然沒受什麼重傷,輕微的傷口卻有好幾道,畢竟是從羌國的角斗場裡殺出來,即便有煙塵掩護,也很難不被刀刃碰到。
聽他說讓自己多喝點補一補身體,蕭望舒抿了一口湯,欲言又止,然後再抿一口。
沈今風:「聖上,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聞言,蕭望舒從湯碗裡抬眼,和他對上視線時,臉頰染上了可疑的紅暈。
「聖上,你在想什麼?臉都紅了。」
蕭望舒險些被魚湯嗆住,拿來雪帕擦了擦嘴,清咳了一聲道:「朕是想問你,明晚可不可以——」後面的話沒有說完。
沈今風好像聽懂了。但因為上回聖上說想和他貼貼他就誤會了,此時只笑了一聲,追問:「可以什麼?」
蕭望舒斟酌片刻:「異域風情。」
沈今風已經習慣聖上學自己說話,聽完彎了彎眼,回覆:「可以啊。」
他笑著道:「聖上,你學壞了。」
聽他調侃了一句,蕭望舒長睫一垂,低頭繼續喝湯。舉止倒是優雅從容,可惜被耳根染上的紅暈出賣了。
奔波了一整個日夜,兩人都是精疲力竭,用過晚膳,就熄燈睡了一大覺。蕭望舒常年上早朝作息穩定,翌日照常卯時前就醒了,起來用過早膳,羌國皇室被重創的消息傳了過來。
這次行動是他們親手做的,自然早有心理準備。蕭望舒對帶來情報的探子詳細盤問了一番,得知那邊初步統計的傷亡有皇室二十幾人,其中一半還在搶救。而阿勒耶是當場沒的,郎中趕到時早涼透了。
蕭望舒聽完探子的匯報,垂眸沉思片刻,回到營帳提筆修書。書信發往各城以後,又派人到最近的一處烽火台,點燃了烽火。
這次他們讓羌國皇室損失慘重,經此一役,羌國人最可能採取的行動除了隱忍退兵,就是集結兵力與他們決一死戰。而按照羌人一貫好勇鬥狠的作風,極有可能是後者。
所以蕭望舒提前傳信,點燃烽火,讓駐守其他城池的將領以及臨近城鎮的守軍過來支援。
若對方大舉進攻,就和他們決一死戰,若對方選擇退兵,就由他轉守為攻,帶大軍攻入羌國的領土。
昨日宴會上,羌國皇室口口聲聲要踏平大熙,讓他們淪為鐵騎腳下的奴隸,他們就讓羌人知道什麼叫犯我城邦者,雖遠必誅。
沈今風醒來的時候,蕭望舒不在營帳里。他向後勤兵打聽過,得知聖上正在陸勻那裡,商討對付羌人的戰術。
之前都是召副將來主帳的,因為怕打擾他休息,蕭望舒就自己過去了。
沈今風用過早膳,來到陸勻的營帳外,瞥見裡面正圍著沙盤模擬戰術。除了蕭望舒、陸勻,還有另外兩個副將,和秦書燕。
他無意打擾,瞄了一眼就要告辭,清冷的聲音含笑叫住了他:「十一。」
沈今風退回半步,見蕭望舒輕輕地朝他招手,遂走進去。待他過來,蕭望舒指了沙盤道:「朕聽陸勻說,上回包抄鐵騎的戰術,是你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