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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光暈,蕭望舒的模樣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周圍還有一道道影子在移動,可能是其他的人。他聽見一個聲音在向這盞天燈許願,隔了一面燈籠,聽得不很清楚,好像是在說……我想見到他。
誰?想見誰?
沈今風很想問個清楚,然而夢境不由他控制。很快,他和天燈一起離開地面,飄上了深藍的夜空。
睜開眼時,頭頂上方懸著一張黑色銀紋面具。
沈今風本能反應,抬起手臂一個上勾拳,把那人打得螺旋升天,然後再飛起一腳,把人踹到了地上。
暗衛營一年不是白訓練的。
等他起身點亮了床邊的燈盞,發現躺在地上的是梁珏。
沈今風:「Hello?」
你半夜不睡覺,跑我床上幹嘛?
梁珏捂著裂開的面具:「小沈,你下手可真夠狠的!還有,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沈今風隨口道:「我剛剛說的是外邦話,你聽不懂是正常的。」
梁珏:「沒想到你還會外邦話,厲害啊!」
沈今風:「那是!」
「等等,」他喊住梁珏「你還沒說你怎麼大半夜在我床上,跑什麼?」
梁珏僵住。
沈今風摸了摸下巴:「你不會是趁我睡著,想摘我面具吧?」
聞言,梁珏尷尬地「哈哈」了兩聲,但沒有否認。
那就是了。
沈今風發出譴責:「小梁,你半夜偷襲,你不講武德!」
梁珏鬱悶:「這不也沒偷襲成功嗎,還被你反過來揍了一頓。你看我面具都裂了,已經夠倒霉了,就別跟我計較了吧?」
「沒打算跟你計較。」沈今風嘆了口氣。
他屬實想不明白梁珏為了一張面具偷雞摸狗的,圖什麼。沈今風不願意給他看,一是因為梁珏態度可疑,二是因為影使見過他真容後三不五時的騷擾,實在讓人噁心。
但他也很清楚梁珏和影使不是一類人。現在梁珏面具都讓他打裂了,沈今風多少有點過意不去,遂抬手叩了叩桌面道:「我還是那句話,讓你看可以,但你得告訴我理由。」
梁珏捂著臉:「小沈,我臉疼,你先幫我上個藥。」說著就可憐兮兮地找藥去了。
沈今風:「……」
沈今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
很好,埼玉老師後繼有人。
過了一會,梁珏回來:「小沈,我藥膏用完了,上回影使大人給你那罐還有嗎?借我塗點唄,御賜的藥效肯定好。」
沈今風兩手一攤:「很遺憾,沒有了。」他彎腰,從自己床下撈出一個藥箱「你塗我的吧,雖然不是御賜,但有小沈的父愛加持,藥效不會差的。」
梁珏:「?」
「我警告你啊,你休想占我便宜。」
沈今風彎眼笑:「不然這樣吧,你叫我一聲父親,我就把面具摘下來給你看。」
梁珏能屈能伸:「父親!」
沈今風:「……」
大意了。
忘了小梁本來就沒節操。
梁珏繼續:「父親父親父親!」
「行了行了,」沈今風都被他喊老了「你先過來上藥。」
「說好了,你可不許反悔啊——嘶!小沈你輕點,疼疼疼……」
裂開的面具底下,梁珏半張臉都腫了,沈今風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見他的真容,就看到一個豬頭。
梁珏疼得直抽氣:「小沈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起床氣?一拳都快把我下巴打脫臼了……」
沈今風邊擦藥邊樂:「厲害啊!不愧是我。」
梁珏痛心疾首:「你還是人嗎?」
聽梁珏提到起床氣,沈今風想起了剛才的夢境。在夢裡無法正常思考,現在清醒過來回想,好像就是今天在紫宸殿看到的場景。
面前這位是熙元帝的忠實迷弟,沈今風索性向他打聽:「小梁,你知道聖上為什麼在每年的今天放天燈嗎?」
「我知道啊,聽說是因為……等等,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梁珏眼神古怪「你關心聖上?」
沈今風沒覺得有何不妥:「聖上是我們的主子,我關心他不是應該的嗎?」
梁珏依然眼神古怪:「小沈,我問你一個問題。」
沈今風:「問。」
梁珏:「假如,我是說假如啊,聖上他喜歡你,想娶你,你會……嘶你輕輕輕點!」
沈今風:「誰讓你問這種問題,都說了我不搞基。」
梁珏怕他再下重手,一時半會不敢吭聲了。
沈今風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在影司這兩年一直受到影使的騷擾,多少有點應激反應。
嚴格來說他不是完全的直男,還看過不少同性題材的漫畫和電影,性別在他看來是生理構造上的不同,而非感情。曾經在研究所因為他一直拒絕同事的追求,也有人問過他是不是喜歡同性,沈今風說你等我去算個命,沒有遇到以前,誰能肯定自己不會喜歡呢。
但對於沒有感覺的同性,他只會送給對方四個大字:我不搞基。
擦完藥,他又從工具箱裡翻出一瓶漿糊,給梁珏修補裂開的面具。暗衛的臉不能外露,雖然可以領一張新的,在那之前還是得補一補舊的用。
此時已是深夜,燭燈的光投在白色的牆,沈今風睫毛很長,在牆面拓下一道微翹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