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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阿梨,你怎麼了?可是嗓子還是不舒服?」少女眉頭微蹙,有些擔憂。
看她神情不似作偽,姜黎卸下了些許防備,清了清嗓子,問道:「咳咳......你......你是......」
甫一開口,她就被自己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冷不丁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小心些,嗓子疼還是少說話吧,唉,叫你別跟那些兵油子較勁你不信,這下子吃到苦頭了吧。」
少女一邊替姜黎順氣,一邊看了看四周,低聲繼續說道:「要不是韓軍上邊有命令,只怕你就不是被掐脖子那麼簡單了。」
韓軍?掐脖子?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自己沒有一點關於眼前少女的記憶?還有上邊到底是什麼命令?
姜黎壓下心中諸多疑問,緩了緩定定開口:「你是……誰?這兒……又是……哪裡?」
少女似乎有些驚訝,不過也是轉瞬即逝,她抿了抿嘴唇,低聲解釋:「你又忘記了?唉,我是沐芳呀!咱們現在在溧陽的地牢里呢!」
又……沐芳……溧陽……
要是她沒記錯,溧陽是韓燕交界的第一大城,隸屬燕國,距離玉都十萬八千里,她明明死在玉都,如何會一點傷口沒有的出現在這裡?
且不說她對眼前少女沒有任何印象,就是這名字也未曾聽過。
還有聽她們的口音,這地牢里關押的似乎都是燕女……
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猜測,她顫巍巍地伸出雙手,借著地牢昏暗的燈火,細細打量。
手指纖長勻稱,白如冷玉。
這是一雙很美的手,卻不是她的。
因為她的手,即使曾經如此,卻也早就被槍劍劃破了皮,被韁繩磨起了繭。
「玉都……玉都如何了?」她定定看著眼前少女,抿唇問道。
名叫沐芳的少女詫異地看了一眼姜黎,低頭想了想,嘆了口氣,才道:「你問的可是曾經的衛國都城?自三年前玉都之戰失敗,衛君奉城投降後,整個衛國都納入了韓國版圖,玉都也已經更名為青州了。」
三年前玉都之戰……
沉重的記憶紛至沓來,姜黎以手捂胸,深吸一口氣緩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如今是什麼年頭?我……我們如何會被關在這裡?」
對於她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沐芳好像見怪不怪,只耐心回答:「現在是慶曆八年,因為吃了敗仗,我們都被韓軍給抓了起來。」
她看了看姜黎的神情,見她一臉困惑,又繼續補充道:「阿梨,我是你的堂姐呀,你小時候因為身體不好,一直在外養著,兩年前才回到家裡,不過因為病未治好,這兩年你還是總是忘記事情。」
沐芳頓了頓,伸手輕柔地握住姜黎的手,滿懷希望地問道:「咱們本是允州人,因為戰亂過來投奔親戚的,家門口的那棵大梨樹你還記得嗎?就是因為它叔父才給你取名阿梨的呀,還有印象嗎?」
慶曆是燕國的紀年,姜黎記得她死的時候是衛歷十二年,換成燕國紀年該是慶曆五年,那麼按照沐芳的說法,現在距離她「死去」已經過了三年了!
原來她說的是「阿梨」而不是「阿黎」。
姜黎現在迫切的想要看看自己這張臉,可惜這地牢里並沒有銅鏡,她覺得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可是她又說不上來。
現在落在韓軍手裡,她不可能傻乎乎地說自己是衛國姜黎,更何況衛都已經亡國三年了,但她也不敢輕易相信沐芳的說法,只姑且暫時接受,畢竟她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好像有一點印象,但是又不記得很清楚了。」姜黎揉著額頭,做痛苦回憶狀。
沐芳聽她說有一點印象,眼神立馬明亮起來,安慰道:「記不清楚先別想了,慢慢會好的,你只需記得我是你的堂姐,不會害你。」
姜黎任憑她握住自己的雙肩,垂眸,輕輕道了聲「好」。
姑且就先做這允州的阿梨吧。
「你們是允州人?我也是呢。」一名綠衣少女挪了過來,擦了擦眼角,仿佛找到了親人,「當時跟我一起的明明被抓了好幾個姑娘,如今卻只見我一個,也不知她們如何了。」
是之前問話的少女,沐芳看了眼阿梨,回頭安慰道:「許是逃脫了也不一定。」
這話她說得有些底氣不足,韓軍威猛又訓練有素,普通人逃脫尚且困難,更何況是弱女子。
少女卻似乎認同了她的話,兩人算是老鄉,又同是天涯淪落人,開始攀談起來。
原來這少女叫綠芍,允州人大部分都在打仗之前跑了,可是因為她無人投奔,又要等從軍的未婚夫,就留在原處,結果被韓軍俘虜了。
姜黎,不,應該是阿梨了,她一邊留心聽著她們的對話,一邊暗暗觀察這地牢裡面的姑娘。
這間地牢不大,堪堪容下十幾個姑娘,衣衫有些髒污襤褸了,有人起了頭,大家紛紛說起了自己的遭遇。
不管她們是何處被抓的,似乎都有個共同點——面容姣好,特別是有幾名女子,姿容甚是出眾。
阿梨習慣性地挑了挑眉毛,聽沐芳的意思,韓軍上面有命令要留著她們的性命,似乎是要將這些少女單獨獻俘?
要知道這些年幾國征戰不斷,這樣的事情沒少發生過。也不知道駐紮在這裡的是韓國哪一路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