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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清把頭埋在姜撫枝的肩窩裡,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調,“其實在揚州的詩會上,我就注意到他了,他總和我二哥唱反調, 後來又住在我們家旁邊, 閒來總能看到他, 我竟不知他存了這般心思。”
姜撫枝見傅嘉清這副模樣, 便明白她自己也是很滿意這門親事了,她們從小一同長大,對姜撫枝來說,傅嘉清比姜家的親姐妹還要親近,“嘉清滿意便很好。”
“其實也有不好的。”傅嘉清頓了頓,又咽下了想說的話,她的頭在姜撫枝的肩上蹭了蹭,“不說這些了,我娘讓我少出門,安心在家待著,我們怕是今後很難見面了,我特地帶了好東西給你看呢!”
姜撫枝輕笑推開了傅嘉清,“你總是說話說一半,忒煩人了,這次帶了什麼過來?”
傅嘉清的臉紅撲撲的,她轉頭看了看屋裡,只有她們兩個人,從懷裡偷偷摸摸拿出了一冊書,小聲道:“這是我從我娘給我備的嫁妝里偷出來的,她說是講夫妻相處之道的,我想著你肯定沒看過,便拿來一起教你。”
姜撫枝一怔,其實她也想學著怎麼對趙長生好,便接過了傅嘉清手裡的書,這冊書似乎隔了有些年份,連封皮上的字都看不太清了,只能認得第一個字是春。
“阿枝。”姜撫枝要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傅嘉清按住了她的手,“不管你等會看到什麼都不要大叫,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姜撫枝認真的點點頭,翻開了第一頁,只不過掃了一眼,便迅速合上,把書塞回了傅嘉清的手上。
“嘉清!”姜撫枝拔高聲音看著她,想一想實在太羞了,又壓低聲音,“你怎麼能看這種東西!”
“早晚要看的。”傅嘉清的臉也很紅,她拉住姜撫枝的手,“我娘說這是《攻心計》,我爹那樣凶的人,還不是我娘說啥是啥。我知道到時候阿枝一個人肯定不敢看,所以現在我偷出來和阿枝一起看,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撫枝佯裝生氣的背過身,卻耐不住傅嘉清纏著她,她往哪邊轉,傅嘉清便往哪邊湊。
“阿枝我同你說,你這樣是不行的。”傅嘉清在姜撫枝耳邊叨叨,“你總是這麼羞,躲著人,既不說也不做,還不肯學,便是天大的喜歡也會被你磨光的。”
姜撫枝一驚,細細想了想傅嘉清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她不再抗拒,由得傅嘉清把書冊翻開,看了一會便用手捂著眼睛,從指縫裡看傅嘉清帶來的書冊,幾個時辰後又紅著臉把同樣臉紅的傅嘉清送走。
看了這種東西,姜撫枝這一晚又不得安眠,她平躺在床上,白日看過的圖片輪番在她腦海里滾著。
“真是太羞了。”姜撫枝捂住臉,晃了晃頭,卻控制不住自己亂想的心思,越想便越覺得心慌,便是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都把自己和趙長生代入了那圖上看不見臉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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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的時候,宮裡派來的教規矩的嬤嬤終於來了姜家,一共三位年長的嬤嬤,十二位宮女,她們來的那天,陣勢不小,見過了姜老夫人便去了姜撫枝的院子裡。
“姜小姐是未來的皇后,以後便是要統管後宮,奴明著說來是教小姐宮中規矩的,實則也是和小姐說說宮裡的情形。”
為首的李嬤嬤一上來便板著臉說話,姜撫枝心裡一凜,坐直了身子,“是,阿枝聽著。”
李嬤嬤見她這樣,眉心跳了跳,“小姐不必如此,奴來姜家之前,皇上便敲打過奴了。那些端茶倒水行止的規矩,不拘著小姐學,小姐是一朝皇后,沒得學這些伺候人的招數。”
“那……嬤嬤是來教我什麼的?”
“小姐想學什麼,奴便教什麼。”李嬤嬤低著頭,“便是插花點茶,看帳管人都教得。”
雖說李嬤嬤這麼說了,姜撫枝心裡卻不敢當了真,她倘若真的要站在趙長生身邊,便是如何也不想丟了他的臉,讓人拿住了話柄,她微微點頭,“嬤嬤說的這些我都願意學,該教的規矩,該學的帳,嬤嬤便一併教了吧。”
她話落,李嬤嬤倒多瞧了她兩眼,又恭恭敬敬的向姜撫枝又行了一次禮,道了聲“是。”
她們來了後,姜撫枝的一大早起來便跟著學行止規矩,怎麼坐,怎麼走,怎麼笑,過了晌午,便開始看帳本,她雖還沒進宮,這些嬤嬤們聽著趙長生的吩咐,早早的把宮裡這些年採買的記錄放在了她眼前。
姜撫枝在算術一途一竅不通,便是寫的明明白白的帳簿,她看兩眼便覺得頭昏腦漲,她看暈了便掐自己兩下,再接著看,卻把自家的貼身侍女心疼壞了。
“小姐若是不想學可以不學的。”珠玳每晚都會給姜撫枝遞上宮裡傳來的信箋,“反正皇上也不強求小姐學這些,小姐這般,奴都不知怎麼和皇上說小姐如何了。”
“你便說我一切都好,旁的不許多說。”姜撫枝看信箋的手頓了頓,小聲道,“況且表哥便是這般說了,我……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把一切都交給他來擔著啊。”
“是,小姐說的對。”珠玳低著頭,忍不住笑彎了嘴角,她被安排在姜撫枝身邊這般久,看著她從那般避之不及到漸漸心動,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說出為那人考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