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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給自己捏了個泥人來陪她嗎?
姜撫枝又看了看泥人的臉,這下卻覺得順眼多了,她還沒多看兩眼,便聽到母親在敲門,姜撫枝慌慌張張的把信箋塞進首飾盒裡,自己抱著泥人縮進了被窩裡,喊了聲進來。
“阿枝就歇下了嗎?”王氏進來後坐在了姜撫枝的床邊,“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姜撫枝只是慌張逃上床的,她把泥人挪到了牆那側,自己也往裡挪了挪,“母親也上來吧。”
王氏神色不明的搖搖頭,“其實我想說的,宮裡來的嬤嬤們應該都已經教過你了。”她從袖口拿出了兩本書,“這是我當年出嫁你舅母給我的,如今我便交給你,你有什麼不懂的就自己看看。”
姜撫枝翻了翻書,頓時明白了,是傅嘉清與她一同看過的,她立刻合上書看著母親。
“阿枝明日便嫁了。”王氏嘆了口氣,“我總是為你提著一口氣。”
“母親別擔心。”姜撫枝坐起來,“阿枝不怕。”
王氏說完就走了,順帶幫姜撫枝熄了燭,黑夜裡,姜撫枝的手撫過泥人的每一寸,輕聲道:“你在的話,我便不怕了。”
——
姜撫枝一早就被珠環拉了起來,她迷迷糊糊的任她們折騰,直到棉線從臉上扯過的痛意傳來時,她才猛地睜大眼,看著銅鏡里的自己。
她像所有新嫁娘一樣,梳著高高的髮髻塗著厚厚的粉,根本看不清粉下的人長得什麼樣。
“小姐醒了便好。”珠翠鬆了口氣,“聽嬤嬤說小姐今日沒空進食,小姐現在可要用些糕點墊墊?”
姜撫枝搖搖頭,她頭上的鳳冠沉沉的,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她端坐在屋裡,聽著前院的侍女報著宮裡來迎親的鳳輿到了哪裡,他們越來越近,姜撫枝也越來越慌。
“珠玳呢?”
“奴在。”
姜撫枝讓珠玳俯下身子,“我……有一個泥娃娃在床頭,你幫我拿過來。”
珠玳愣了會,立刻反應過來,“是。”
姜撫枝手上接到泥人的那瞬間,心裡突然就安定了下來,她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她嫁的是趙長生,她不用怕。
吉時一到,宮裡的鳳輿也到了,早有等在姜家的禮官按照流程宣讀冊封皇后的制文,姜撫枝暈暈乎乎的在女官的指引下完成了在姜家的冊立大禮,等著欽天監算出的下一個吉時,坐上前往宮裡的鳳輿。
按照祖制,封后的冊立禮後是奉迎禮,姜撫枝手上捧著一枚金蘋果,她的袖袋裡還裝著沉甸甸的泥人兒,她坐在鳳輿上,任抬轎的宮人抬著她穩穩的在宮裡走著,直到乾清門時停了下來。
“娘娘,下鳳輿了。”珠玳在一旁小聲提醒。
“恭迎皇后娘娘。”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命婦行禮的聲音,姜撫枝搭著珠玳的手下了鳳輿,有命婦接過她手裡的金蘋果,又塞給她一個寶瓶。
姜撫枝抱著寶瓶,輕輕晃了晃,有錢幣碰撞的聲音,她心裡有了數,被攙著慢慢往前走。
“娘娘,抬腳,跨火盆。”
姜撫枝聽著話,一步一步 的做著,她不知自己折騰了多久,等到天都黑的時候,總算被送進了洞房,估摸著是趙長生交代過的緣故,這些命婦並沒有來同她搭話,一片寂靜的屋子裡,姜撫枝微微鬆了口氣。
“娘娘。”珠玳是三個侍女里唯一一個全程跟著她的,“您要用些糕點嗎?奴從府裡帶了些蓮蓉糕。”
姜撫枝點點頭,頭上鳳冠的重量壓下來,她才想起來珠玳看不見她這副樣子,她伸出手,“要的。”
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過後,姜撫枝的手裡放了一包糕點,她慢慢打開,拿了一片塞進嘴裡,還沒咽下去呢,便覺得眼前一亮,她猛地抬起頭,是趙長生來了。
趙長生今日同樣穿著喜服,他的頭髮被白玉冠束了起來,幾個月沒見,他似乎瘦了不少,只是他一掀起蓋頭,看見姜撫枝便開始傻笑。
“阿枝今日真美。”趙長生坐在姜撫枝的身邊,握住了姜撫枝的手,“我在這裡等了阿枝許久,阿枝終於來了。”
他的手心溫度太高,四月的天,姜撫枝覺得自己被握住的手背出了細細密密的汗,她往邊上靠了靠,讓脖子好受些,“不過幾個月罷了,哪有很久。”
“不是幾個月。”趙長生見姜撫枝的模樣,伸手替她摘下了釵環與鳳冠,很小聲道:“許多年了。”
他見姜撫枝露出不解的眼神,卻也沒有解釋,反正不管怎麼算,他從見到姜撫枝的第一面起,就想把她娶回來。
趙長生放好了鳳冠,瞥到了桌上的合卺酒,他端來兩個杯子,一個給了姜撫枝,一個自己拿著。
“嬤嬤可與阿枝說了,這酒要怎么喝?”
“說了。”
姜撫枝看著趙長生,乾脆的一飲而盡。
趙長生輕笑一聲,學著她的模樣一口氣飲盡,接著摟住了姜撫枝,在她的耳邊吹了口氣,又咬著她的耳朵道:“喝了合卺酒,阿枝便是我的人了。”
姜撫枝根本來不及說話,趙長生便撬開了她的唇,他這次比上次的動作還要快,她覺得暈暈乎乎的,比喝了酒還要醉人,一不小心,她的嫁衣便被剝的只剩中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