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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夫妻倆激動不已,感覺看到了希望。
沐晚晴卻不樂觀,她改變不了大局,只能順勢而為。
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爭取一把,順便試探一下對方的態度,這是爺爺教過她的。
「自古以來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但萬一呢?」
吳東明不置可否。
匣子裡一把繡花針,幾團絲線,還有幾包不明物質,微微蹙眉,「這是什麼?」
沐晚晴立馬上前解釋,「是做菜佐料,這是鹽巴,白糖,花椒桂皮……」
小廚房的調料乏善可陳,讓她很不滿意。
但細細回想,這個朝代居然沒有炒菜!
只有蒸,煮,燉,烤,涼拌這幾種烹飪方式,哎,還沒有進化呢。
吳東明:……這都是什麼鬼?
他繼續往下翻,「怎麼想到帶藥?」
「人吃五穀雜糧總會生病,沒藥怎麼行?」沐晚晴語氣很平靜,還指了指緊急用藥處理過的額頭。
吳東明見過無數形形色色的人,但她是唯一一個讓他正眼看的女孩子。
「可你們是抄家。」不是搬家!
她到底知不知道抄家意味著什麼?是見識少嗎?還是心大?
沐晚晴本來不想跟他多說,但,略一思索改了主意。
「我是這麼想的,抄家嘛,不外乎三種結果,一種是全家砍頭,一死百了,這沒啥可說。」
說不定她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重新開始。
「一種是返送回老家,這是最好的結局,就當有備無患。」
「一種呢,是流放……」她冷靜的分析。
流放是古代最常見的懲罰手段。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人大聲哭嚎起來。
她淡淡瞥了一眼,是大房的幾個孩子,金尊玉貴的少爺小姐們。
吳東明已經看明白了她的用心,不禁生出一絲感慨,「繼續。」
沐家的嫡長女才女之名響徹京城,但沒想到,默默無聞的沐家三小姐如此聰慧。
這么小就懂未雨綢繆。
沐晚晴最擅長的是,根據不同的環境做出相應的應對方案。
可以慫,可以豪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端看需要。
「都說流放比殺頭更可怕,流放路上九死一生,流放地是生存困難的苦寒之地,但是吧,好死不如賴活著,想活著,那藥和衣物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預先安排好。
她和二哥穿了那麼多件衣服,能保證他們衣物自由。
山窮水盡時還能換幾個錢,畢竟這些衣服用料考究做工精良。
為了方便實用,她還擯棄了繁瑣的女裝。
繡花鞋是好看,但沒辦法跋山涉水,就套上了行走方便的皂靴。
吳東明不禁對她刮目相看,別小看這些東西,關鍵時能大用。
「你很聰明,以前怎麼沒聽說過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豈止是聰明,這心性也是一等一的厲害。
連三品官員都還沒有接受殘酷事實,她已經冷靜的提前預判,為下一步做準備。
面對抄家的烏衣衛,別人嚇的索索發抖,而她坦然應對,落落大方,膽氣驚人。
沐晚晴自嘲的笑道,「我算哪門子人物,不過是有點小聰明,不敢冒頭,努力讓自己平庸的弱女子。」
這話太微妙了,室內一片寂靜,齊刷刷的看向沐錦遙。
在京城,沒人能搶沐錦遙的風頭。
在沐家,誰都不能比沐錦遙出色。
嫡庶有別,嫡長女的份量特別重。
沐二夫人不禁紅了眼眶,心疼的不行,她嫁進來時就知道婆母藏在溫柔慈愛面容下的心狠手辣,不僅打壓二房,還時不時的給她添堵,拿孝道壓制他們全家,將他們壓的喘不過氣來。
別看沐家風風光光的,但他們夫妻的日子不好過,如履薄冰,平時低調再低調。
所幸,患難見人心,相互扶持的情份讓他們夫妻的感情格外深厚,二房沒有妾室,也沒有庶出子女。
三個兒女雖然都是平庸之輩,但她很滿足。
剛才,她還懷疑女兒不對勁,是不是被髒東西附身了。
可現在才明白,女兒哪是性情忽變,分明是苦苦隱藏自己的優秀,不敢讓自己太出色,連至親都瞞過去了。
她可憐的女兒啊,怎麼就投生在她的肚子裡?
沐二爺也很自責,他從小在嫡母手裡艱難討生活,早早就知道明哲保身,還時常教導兒女,低調做人,不要做出頭鳥,不要跟大房三房爭鋒。
吳東明秒懂沐晚晴的意思,她是沐家庶出二房的女兒,怎麼敢比嫡長女更優秀?
但凡她敢冒頭,早早就被女主人一巴掌拍死。
千萬不要小看女人,也不要小看後院殺人不見血的手段。
「那你現在不怕了?」
沐晚晴揚了揚下巴,看向像爛泥般癱地上的沐家人和昏迷不醒的沐老太太,「再糟也不過如此,不是嗎?」
都跌到泥地了,誰比誰更高貴。
沐老太太壓不住二房了,孝道?好名聲?命都快沒了,要這些有個屁用。
吳東明深深的看著她,「可惜了。」
可惜她是個女孩子,若她是個男兒,以她的聰明和審時度勢的能力,只要沐家不絕,必然能讓沐家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