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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之倒不太像認同的樣子,你是覺得另有其人?」楚帝眯著眸子問。
宋致遠沉默了一會,道:「是不是另有其人,卻是不好說,只有一事,臣一直沒向皇上坦白。」
「說。」
「從前老三身邊的那個白氏,有一個婢女,乃是寧閣老的人,一直隱而未發,直到前陣子外頭對娘的妖孽說辭,便是出自寧氏細作手中。」宋致遠道:「寧閣老此人,深謀遠慮,若是留下一脈,那自然會給此脈留下足夠多的後手。臣不知,類似這婢女的人,還有多少。可怕的是,他們都有跡可循,是有來歷的,都只是被用在緊要一擊的。」
宋致遠知道這麼說,只會引起楚帝對那寧孝閬更忌憚的心思,也更會疑心自己身邊的人,可他寧可他忌憚,也別太想到宋慈身上的不對去。
他寧可把事兒都推到那人身上。
「皇上,此子既得寧閣老看中,自有其過人之處,微臣以為,此子比起寧閣老他們,更為的隱忍。若天壇一事有其手筆,那麼該是那些隱得最深的人,或是藏在誰人身邊出謀獻策。」宋致遠抿了一下唇道:「畢竟,寧孝閬隱而不出,他想生亂,必要勾結同夥。」
他說得隱晦,可楚帝也不是笨的,便是想到了他話里的意思,臉色越發的難看了。
勾結同夥,勾結誰,誰又能在其中得到好處,他和太子沒了的話,那自然是……
楚帝黑了臉,深深的看了宋致遠一眼,道:「可是,此計卻又因你而破,你若無此提議,天壇祈福一行,必然如期。允之倒也是朕的福星。」
第1714章 嬤嬤,我好痛呀
皇帝的福星?
宋致遠聽到這幾個字,後脊椎微微發麻,卻是沒有半點喜意,只余警醒。
他嘆道:「皇上的謬讚倒使臣無地自容了,什麼福星的,微臣愧不敢當,一切都是天意。」
楚帝眉梢輕挑:「若你沒有察覺這地動之前的異常,又豈會如此的誤打誤撞?冥冥中像是有牽引一般,使朕和太子免於一劫。」
宋致遠道:「也是偶然之舉。」頓了頓,他又露出一個苦笑,道:「事實上,臣也不知這萬民祈福到底是做對了還是沒做對,臣這個決策,讓許多人避免大損傷,卻唯獨是沒有算計到我娘。」
這傢伙是在內涵他吧。
他老娘都救了自家老娘,自己還在這疑神疑鬼的?
咳。
楚帝看向宋致遠,見他眼角淚光閃爍,想說點什麼。
「皇上,萬一我娘真的跨不過這個坎,您說我餘生再有成就,是不是都要得一個遺憾?是不是我害了我娘?」宋致遠語帶悲戚。
楚帝道:「胡說八道,你這一功,是拯救了這上京的許多人。」
「我情願不要這一功,只要我娘安然無恙。」宋致遠懟了過來,又覺得措辭不對,連忙起身向楚帝拜下:「臣胡言亂語,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皇上無恙,臣心裡是萬幸的。」
「行了行了,你憂心親娘,也是情之所至。」楚帝擺擺手。
宋致遠又謝了恩,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
面對這來自帝王的疑慮,他本是可以說出宋慈先發現的不對,但如同前面所說,扯出她的夢,豈不更叫皇上心中生疑?
未卜先知,對於皇帝跟前的重臣來說,這是致命的能力。
萬一皇帝疑慮宋慈真有這樣的能力,那麼絕對會疑上宋家,所以他提不得,也只能擦著邊去內涵皇上。
我娘救了你娘,你還覺得我們別有用心,就有點忘恩了啊。
另外,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還能叫我娘去送死麼?
楚帝果然不再提,而是再說到寧孝閬的身上,這個人,越是顯出本事,就越讓人覺得是附骨疽蟲,不除不快。
可亦如宋致遠說,他要動這些手腳,有自己的內應不說,怕也和人勾結,這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楚帝眼底生寒,不管是誰,敢謀害他和太子,殺無赦。
……
宮嬤嬤被接進了宮中伺候宋慈,看到自家太夫人那枯瘦慘白的臉容,也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
天下蒼生重要,她就不重要了麼,這個老太太啊,成全大局舍小我,太笨了。
宮嬤嬤小心地給宋慈擦著手指和腳,也不知她什麼時候能醒來,又能不能醒來?
「這已經三天了,您該醒了,若不然,這太醫院就得死人了,您再是菩薩心腸,難道就願意看這些了?」
皇帝要作出個重視宋慈的態度,她不醒,肯定要拿太醫院的人開刀,別說什麼無辜,這就是皇權。
宮嬤嬤說完一句,轉過身去擰帕子,看著清澈的水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
「嬤嬤,我,好痛呀!」
宮嬤嬤渾身一僵,砰的碰掉了水盆,扭過頭去。
第1715章 賊老天忒狠
宋慈醒了,眾人大喜。
宋慈卻是覺得,做了這麼久的人,從未像如此遭罪過,哪怕從前她演戲吊威亞摔了,也沒像現在這樣,身上哪哪都疼得慌。
年輕是真的好,這是宋慈的深切體會。
此外還有一點,她明明是個傷者,咋還要當安慰人的那個?
「娘娘,您別再哭了,您再哭,就要水漫大殿了。」宋慈虛弱地道。
汪太后哭聲一頓,嗔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