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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五妹和葉四妹正在後廚做著飯,葉嘉洗好了衣裳發現沒處能掛。如今外頭冷得厲害,沾水布料刮在外面不消片刻就結冰。葉嘉乾脆弄條繩子進屋,在兩個柜子之間拴起來,將衣裳給掛上。
掛好出來,葉嘉剛一進後廚,兩妹妹就瞧見了她模樣。
雖說換了衣裳,但面上的妝和髮髻卻是沒動的。葉四妹看著葉嘉這臉頰都一眼望呆了。往日她們就知三姐長得俊,十里八鄉少見的俊。但日日瞧著便也覺得就那樣,如今乍一看上了妝的,當真是把人給驚著了。葉四妹翕了翕嘴角,沒忍住問了句:「姐,你這臉上塗了什麼?」
「胭脂。」葉嘉將木盆放到桌上,扭頭見葉五妹切菜的手都停了,「怎麼了?」
「往日我也是見過胭脂的。張春芬日日塗,弄得跟鬼似的……」
葉五妹長這麼大就沒見過胭脂,只知道張春芬每日塗,她便私心裡覺得胭脂這東西塗出來都是丑的,「怎麼原來這東西塗在臉上是這樣的麼?」
葉四妹塗過一回,出嫁那日,村里三叔公家的姐姐給她弄的。老實說,塗出來也就那樣,葉四妹從未覺得這東西塗得竟然是這般好看的:「姐,你,你這……」
「哦,這個?是你大娘給弄的。」
葉嘉是不曉得這兩妹子能沒見識到那種份上,有點不解她們這般震驚的反應,「胭脂這東西塗是有講究和技藝的。塗得好自然是好看,塗的差,那必然是跟鬼畫符似的。你倆要是好奇,改天兒我去胭脂鋪子弄幾盒回來,叫你大娘給你們上一回妝。」
葉嘉這麼一說,兩人頓時就高興起來。葉四妹盯著葉嘉嘴唇的顏色,眼神都有些痴:「我怎麼覺得姐姐這口脂的色兒,跟鎮上胭脂鋪子裡賣的不大一樣?」
「咳咳,」葉嘉偏過臉去,裝作很忙碌的樣子,「這個色兒只有一盒,別處沒有。」
中午吃的自然是羊肉抓飯。大冷天的羊肉抓飯吃著香又過癮。如今這個都成葉五妹的拿手好菜了,做出來的那叫一個絕。葉嘉這邊才用完飯,余氏就將葉嘉叫進屋裡去。
不用余氏張口,葉嘉也猜到了她要說什麼。果然,余氏一張口就是說周憬琛提的重新成一回親的事兒。張口閉口上回家中拮据,婚事辦的粗陋,叫葉嘉受苦了。這回家中有了存銀,葉嘉的幾個親人也都在,周憬琛在駐地也結交了好友。正好能召集親朋好友再籌辦一回。
「允安說這個事兒你首肯的。」余氏是沒聽說過哪家娶妻婚事辦兩回的,但淪落到這個境地,許多事兒也不照著老規矩來。周憬琛有那個心思把嘉娘的身份落實,余氏自然不會攔著。
余氏如今一門心思就認準了葉嘉這個兒媳婦,旁人誰來她都不換:「嘉娘,你心裡是怎麼打算?」
葉嘉能說她是被誆的麼?兩人話趕話的,稀里糊塗地被周憬琛抓了話柄定下來的麼?
心中戚戚焉,葉嘉卻也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既然都應了周憬琛,她不至於事到臨頭反悔:「也不需要大辦,相公是遺憾當初沒能親自拜天地,許白首之約。如今重新籌辦一回,不過是圓了這個事兒。正好相公要休沐到明年開春,趁著閒暇就把這個禮給全了便是。」
余氏聽得連連點頭,確實是,上回兒媳婦是抱著公雞拜的堂。那像什麼話!
「那行,這事兒我來籌辦。」余氏怕葉嘉年輕籌辦的不周到,正好她閒來無事,就來操辦這個事兒,「你安心做你的大事兒,這些活兒我來管。到時候真忙不過來,叫媛娘幫襯一下便是。」
余氏都這麼貼心了,葉嘉當然不會拒絕:「那行,這事兒就勞煩娘費心。」
說要籌辦,余氏是立馬就去弄。叫來了孫老漢駕車,她忙去街上賣紅紙的人家去問。又去了糖果子點心鋪子,布莊也去跑。顧忌著周憬琛休沐的時日不長,到明年正月十五就結束。時辰太緊,余氏也只能儘快去準備。好在婚事也不用大辦,只要程序、禮儀樣樣做到了便夠了。
周憬琛也被她指使著忙,請帖,採買,都得周憬琛去弄。
余氏想給葉嘉繡一件好的嫁衣,是日夜都在忙。夜裡點著燈在繡,看得葉嘉都要不忍心。幾個人忙得腳不沾地,葉嘉這邊也有事兒。高粱米泡了一天一夜後,次日便拿到灶上去蒸。
高粱米蒸熟,林澤宇立馬把昨日燙好的大陶罐搬過來。葉嘉將高粱米倒進去,又到了熱水進去。葉五妹將酒麴磨成了粉末灑在上頭,這大缸就擱在了後廚旁邊隔出來的空屋子裡了。貼著灶台,那邊原本隔出一個空地兒對柴火的。孫老漢祖孫三將柴火搬出來,擱置兩大陶罐。
每日拿棍子去攪一攪,低溫發酵。
葉嘉這邊把酒弄好了,阿玖也終於從輪台回來了。
他一回來就先單獨找了周憬琛,兩人在東側屋裡呆了許久。東側這邊兩個屋子,一個是葉嘉跟周憬琛的臥房。空著的那間屋子被收拾出來,乾脆當了書房。裡頭不知不覺被周憬琛收拾得挺像樣子。塞了一個書架,弄了不少書。設了書桌,有人要談事兒也能有地方坐下談。
兩人在東側屋談了快半個時辰,阿玖才一臉若有所思地出來。抬頭見到葉嘉,想著周憬琛方才跟他提過一嘴的事兒,立即就拍了自個兒腦袋:「姐,那事兒咱不是早說定了麼?」
葉嘉當即笑了:「是說定了,但具體怎麼弄沒商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