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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用過了早飯,周憬琛去駐地,葉嘉就把阿玖給留下來詢問。
「姐,走自然是能走的。」阿玖昨兒已跟兄弟說過這事兒,大傢伙兒都等著錢過年。昨兒都在問什麼時候走,但:「就是姐你能吃得了這個苦麼?一般男子都吃不了這個苦。」
吃苦葉嘉當然能吃,她非洲都去過半年,蟲子都吃過。
「再說,姐夫樂意你出門麼?」
「他不在意的。」葉嘉擺擺手。
阿玖看著她:「……」真的嗎?他不信。姐夫一看就不是個這方面寬容的男人。
當然,這個話他自是沒有說出口。憶起那日夜裡撞見姐夫一個人在外洗褲子,阿玖其實也意識到什麼。姐姐的性子比起媛娘,厲害得不止一星半點兒。想想,阿玖不由唏噓。姐夫那樣的男子遇上姐姐都得遷就著,還是媛娘最好。他家媛娘似水溫柔。
葉嘉不知阿玖心中所想,思索了片刻,便道:「瞧著這個天色,約莫晚間就會停。若是能走,咱們儘早做安排。」
「這是自然。」阿玖點點頭。
大冬天的跑輪台阿玖自然是有經驗。他十三四歲就經常冬日裡跟著皮毛商人倒賣皮毛。因著這個時候獵物多,野物的皮毛更厚更暖和,賣到輪台附近都是緊俏貨。差不多一趟能掙的能夠他一個人兩年的花銷。只是往日他都是騎馬,葉嘉若是要去,得坐車。
左思右想的,葉嘉也覺得跟去不妥,耽誤事兒:「不然這樣,阿玖你的人能接下這個活兒麼?」
「這長期的合作且不說,我花錢雇你手下那些人替我跑輪台一趟。」長期的供應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拿到澡豆的貨,「條件艱苦,價格我願意開得高些。若是你兄弟幾個樂意接這一單,我自然是千恩萬謝。」
阿玖自然是不介意跑,他們大冬天倒賣皮毛是年年都有。不過阿玖擔憂的是自個兒買回來的東西葉嘉瞧不上:「不過姐,若是我們買的不好……」
「這倒是沒事,你去到作坊尋那中等價位的澡豆買便是。」
葉嘉這麼說,阿玖就放了心:「這事兒我去跟他們商議一下,成了回來在給你口信。」
事兒就這麼說定了。
葉嘉這般本是未雨綢繆,想著若是孫老漢能從李北鎮進到貨,撐夠這次給程家交貨,去輪台的事兒也能緩一緩。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撐到來年開春。
但很顯然,運氣一直很好的葉嘉也栽倒跟頭了。李北鎮的澡豆鋪子關了。孫老漢跑了好幾家都是關門的。他還特意打聽找到開鋪子那人家裡去,竟然也是沒貨的。孫老漢跑了一天,最後還是空著車回來。到了葉嘉跟前囁嚅了老半天說不上話,很是自責。
「無事,這個天兒,大雪封路的,買不著也正常。咱再想別的路子。」葉嘉其實也料到了。東鄉鎮都關了,李北鎮肯定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去外頭進貨這事兒看來避免不了。
也不知阿玖那邊商議的如何了。葉嘉估摸著算了下,尋常鏢師去輪台一趟一個來回頂多半兩銀子。貨物太重或者路程太長,能漲到七八錢銀子。大雪天條件艱苦,至少要給這個價格翻個倍。葉嘉心裡的價位自然是一人二兩。
阿玖出去一趟就許久沒回,葉嘉心裡有些著急。但實在不行,她也只有放棄的份。
錢雖重要,命更重要。
好在晚間阿玖回來了,帶了消息算是個好消息。阿玖的那幫兄弟們打了皮毛,今年還是要往輪台那邊賣的。正好順路,能去看一看澡豆。不好的消息是李北鎮那邊又有動靜了。聽著不大太平,且比先前馬匪襲村更早,似乎要打仗了。
葉嘉心裡一咯噔,有些不安:「消息真切麼?」
「真切。」阿玖回來時特意去瞄了一眼,「李北鎮如今亂的很,有一個村子的人都逃到鎮上來了。聽說是草原那邊下來的羅剎鬼,駐地應該也有人過去了。」
這事兒可真如一顆大石頭砸在了周家所有人的心上。
余氏握著衣袖有些怕,但還是鎮定道:「再等等,等晚上允安回來問問看。」
然而晚間周憬琛人不僅沒回來,駐地又有了大動靜。大半夜的出動上千兵馬,忽然就在鎮子上挨家挨戶地搜人。聽說是駐地有突厥人探子身份曝露了,連夜逃了。喀什的布防圖也隨之不翼而飛。烏古斯下令將大批曾經沈海的下屬收押,火速封了鎮。
前來敲門的官兵與周家人認識,那兵卒子曉得這是周司馬的家眷,態度都很鄭重。余氏也沒有為難他們,讓他們進來找了一圈。
沒有人,葉嘉反而還給他們送了一大盤熱乎乎的餃子墊肚子又順勢打聽了點兒事:「昨夜出動那麼多人,是出什麼事了麼?」
一個鎮子的駐地,最多不過一兩千兵。畢竟一個偌大的北庭都護府也只有五十萬兵。喀什縣最靠邊疆線,屯兵多一些,葉嘉估摸著也不會超過三萬。下面那麼多鎮子那麼多村子,她心裡快速地算了一筆帳,東鄉鎮的駐地最多不過兩三千人。
「嗐,還不是上頭鬥法,下面遭殃?」吃人的嘴軟,兵卒們就把事情給說了。
說起來,鬧出這樣的局面,還是跟駐地新舊兩個主事人鬥法有關。起先是烏古斯出其不意將沈府圍了,以與馬匪勾結多年魚肉鄉里的罪名將沈海收押。沈海又寫信求助,沈家派了人過來親自說和,妄圖說服烏古斯放沈海一馬。雙方鬥法又牽扯出虹山曾青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