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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次喊話沒有人應聲,湊近了才能聽見男子輕又黏糊的囈語。那修長的身影被葉嘉推搡了好幾下,好半天才翻過來。
緩緩睜開一雙汪著水色的眼睛對葉嘉,輕聲又含糊地道:「我沒醉。」
……喝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醉,沒毛病。
她點點頭。一隻手攬住他的脖子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把人給攬起來,靠著自己肩膀:「來,剛給你做了碗醒酒湯。你喝一點。」
說著,就把自己那一碗芫荽糊糊的醋給遞到了他嘴邊。
葉嘉敢保證,那濃郁的醋酸味兒一冒出來。她兩隻眼睛都看到了這人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再一看就沒有了,葉嘉的眼睛眯起來,嘴角的笑容變得和善。估計戲已經演到這個份上,他只能故作醉酒地伸手去推搡那隻碗。葉嘉能讓他推了?笑話!
她掐著這人的下巴,不顧他欲語還休的推搡,直接把那一碗醋給他灌嘴裡。
周憬琛喝了小半碗加芫荽加醋的醒酒湯,差點沒把他給酸到流淚。要說叱吒大燕二十年的攝政王最厭惡什麼東西,大約就是芫荽了。這東西一股味道,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葉嘉看著他臉抽抽了半天,居然能硬著頭皮裝得沒露餡,不由心裡都開始佩服他了。
周憬琛,周允安,真是個狠人。
不過,葉嘉把那剩下的半碗醋放到一邊就幽幽地開了口:「天啊,居然給相公餵了這麼多的芫荽。聽說芫荽有殺精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公知道何為殺精麼?」
懷裡人睜著酸到冒霧氣的眼睛,溫潤又不失懵懂地看著她。
葉嘉微微一笑:「殺精,顧名思義就是,就是不利於男子那方面的精血。」
表情一僵,周憬琛瞬間抬起了頭。
葉嘉也低下眼帘與他對視。
四目相對,葉嘉微微揚起一邊的眉頭:「好喝嗎?」
「……尚可。」
「那再來一碗?」
周憬琛十分僵硬,頓了頓,問道:「你何時發現的?」
「在你扶枕頭的時候。」
周憬琛:「……」
伸手從袖籠里取出一張帕子,他擦了擦剛才不小心被葉嘉餵到臉上的醋。然後默默從葉嘉的懷裡坐起身,掀開薄被下了床。自顧自地去到旁邊,打開柜子拿出一張草蓆鋪在地上再放上枕頭。最後當著葉嘉的面兒,背對著葉嘉躺下去。
葉嘉斜著眼睛看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冷笑出聲:「芫荽殺精是謠言,我騙你的。」
躺在地上那人身子猛地一僵,倔強地躺平了。
相安無事地一夜到天明,周憬琛在家用了飯才回軍營。如今他身份變了,出入駐地所受的限制就小了許多。跟駐地的其他軍官一樣,他如今只要在早操之前到駐地便可。
匆匆收拾了一番,他便換了身戎服出門。
路過院子,剛巧余氏帶著蕤姐兒在院子裡洗漱。抬頭瞧見他行色匆匆就有些奇怪,正好葉嘉從屋裡出來就順口問了一句:「允安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這般急?」
兒子做事素來從容不迫,甚少有這般行動倉促的時候,頓時不由有些奇怪。余氏拿了個布巾子替蕤姐兒擦了擦小臉蛋,目光從周憬琛的背影處收回來。憶起昨夜兒子兒媳抱在一處的模樣,她心中倏地一動。也不好意思問的太直接,便旁敲側擊地詢問昨夜的情況。
「喝了酒就睡了,人醉的厲害。」葉嘉心裡掛念著今日鋪子開張的事兒,回答得很是敷衍。
余氏一聽這話,心就是一咯噔。
「……昨夜醉酒就沒醒來?」不該啊,怎麼是這個結果。余氏一大早高興了好一會兒,沒想到事情沒往她所想的方向去,頓時就有些著急。她目光幽幽地落到葉嘉身上。見葉嘉生龍活虎,身形輕盈,半點不像行過房的模樣頓時就心底一沉。
這允安,這允安……余氏氣得都開始擔心兒子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在身。
白高興一場,余氏的這顆心哇涼哇涼的:「要不然,我抽空給允安燉個補湯喝一喝?」
余氏的這話冒得十分突然,葉嘉冷不丁愣了一下。沒懂。但想著余氏這段時日隔三差五的燉補湯給她喝,把她身子補得壯得跟頭小牛犢子似的,夜裡睡覺都沉了許多。給親兒子燉補湯也沒啥,便也點點頭:「娘想燉湯就燉唄,咱家也不缺那個錢。」
說著怕余氏錢不夠,又貼心地補了一句:「若是不夠錢,到我這拿。」
余氏:「……」
且不說余氏聽到葉嘉這個話更加憂心忡忡,這邊葉嘉看食材都準備的差不多就跟葉五妹搭把手搬東西。
加上朝食攤子的爐灶和鍋子,五個滷好的豬頭,三十斤五花肉,外加一大桶的肥腸。三個人把東西全都搬上牛車。牛車走得慢,卻十分穩當。似周家這般不求快,運貨自然是牛車比馬車好用。葉嘉跟葉五妹一人坐一邊,就坐在車椽子上。
孫老漢牛鞭一甩,車就吱呀吱呀地走動起來。
新鋪子第一日開張,小地方沒有舞獅隊,葉嘉專門買了爆竹過來當街放。噼里啪啦的爆竹聲一響,東街的人的目光都給吸引過來。
西施攤盤鋪子的事情葉嘉早就在食客中傳開了,有些信有些不信的。這不一大早好些人還去老位置等西施攤,等了許久不見攤主來擺,以為西施攤又跟往常一樣歇攤子。等聽見爆竹聲跑來瞧熱鬧,方才發覺西施攤換門面了,瞧著吃食都體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