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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緊了被角,死死的盯著頭頂上的床蔓,仿佛那裡有什麼令她深深恐懼的東西一般。
「走開!你個福薄的自己扛不住死了,我下的又不是毒藥,關我什麼事?」姜老夫人尖叫著張牙舞爪的要撲向頭頂的床蔓卻被身後幾個貼身嬤嬤再次死死的壓住動彈不得。
「走開!」
「你們這群狗東西膽敢攔我?回去看我不打死你們!」
被請來開藥的同和醫館的李老大夫停下了手裡正在書寫的方子深吸了一口氣。
這姜老夫人自從沾上「殺人」嫌疑又被洗清從大牢里回來之後的第二日就開始發瘋了,姜四小姐雖說不喜這位姜老夫人,可到底念著是自家祖母還是把他請來了。
不過也是好在把他請來了,不然這一回姜家,姜老夫人就瘋魔了的消息亂傳指不定還會引起某些好事者的亂猜呢!
這姜老夫人身體除了每日喊叫有些疲倦之外,倒是沒有別的毛病。不過芯子裡毛病真是多大了去了。
得益於這姜老夫人的大聲喊叫,喊叫的內容又多,幾天的工夫足夠他拼湊出基本的信息來了。
這姜老夫人會這樣應當是做了虧心事夢見被害的人來找她了,至於找她的是哪個,又是下藥又是什麼的,再加上那邊那位姜二夫人是個藏不住事的,一張嘴到處在外頭四處宣揚,也足夠讓人猜得到是哪個了。
至少如今寶陵城裡的大半百姓背後都在議論這姜老夫人下藥以致於姜大夫人生產時去世的事。
當然,傳言歸傳言,這位姜四小姐既然還沒有開口報官什麼的,那也與他們沒什麼關係。
這姜老夫人做了虧心事,怕是真的怕,不然也不至於大白天對著床蔓喊叫,不過有些人的性子還當真是骨子裡的霸道和蠻不講理,看這姜老夫人即便是怕成這樣了還不忘對著身邊的嬤嬤耀武揚威要「打死」。
這老婆子要能被人欺負那才是怪了,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聽著裡頭要「打死」的喊叫聲傳來,李老大夫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提筆,寫下藥方上最後幾個字,連吹都懶得吹便交給了姜韶顏。
女孩子低頭認真看藥方,李老大夫搖了搖頭,難得多嘴道:「長著慈,小輩孝,長者若是不慈,倒也不必愚孝,尤其涉及殺人這等大事時更是如此。」
這話就差明說讓她報官了,姜韶顏點頭謝過了李老大夫的一番好心:雖然不管是原主還是她都沒見過那位姜大夫人,不過生養之恩不能忘,她眼下既是占了這個皮囊,自也要擔起原主的責任的。
姜大夫人的死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不管背後是什麼人做的,她都不會放過。
見女孩子點頭道謝,李老大夫心中忍不住長嘆了一聲:多拎得清的孩子,怎麼偏偏攤上這種不順心的長輩呢?
床上不順心的長輩姜老夫人還在「呀呀」喊叫,李老大夫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待出了姜家別苑,立時有不少在外「散步」的百姓巧合的迎了上去。
「哎呀,李老大夫,好巧,我正巧經過,你今兒是來為姜家那老夫人看診的嗎?她怎麼樣了?」
李老大夫瞥了眼這幾個日日「恰巧」遇見他的百姓道:「想打聽熱鬧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被李老大夫毫不客氣的戳破心思的幾個百姓聞言到也不在意,只哈哈笑了笑便繼續催促李老大夫說下去了。
寶陵城的百姓喜歡看熱鬧,這熱鬧包括但不局限於聽說書、看審案以及……跑到姜家別苑門前來蹲點。
「還是老樣子,喊著沒有下藥什麼的,」李老大夫說道。
又是這樣啊!在外等候了大半日的百姓面露失望之色,聞言轉身正要離開時卻聽李老大夫再次開口道:「不過今兒我看到姜老夫人的屋子裡多了不少紙團,紙團上畫了花,許是姜老夫人瘋魔的時候自己畫的,而後又被她自己揉成了一團隨意扔在地上了。」
屋子裡到處都是紙團,進屋的時候桌上還扔了兩個。
其中一個這幾日日常在外蹲點的百姓聞言忙道:「那紙團呢?李老大夫可曾帶出來瞧瞧?」
這話不提還好,一提倒是叫他記起來了。
李老大夫道了一句「等等」便低頭從自己身上的醫箱裡翻了翻,而後找出一個紙團遞了過來,方才整理筆墨的時候,姜四小姐身邊那個叫香梨的小丫鬟手腳麻利,匆忙之間把紙團帶了一個進他的醫箱裡。
看那百姓接過紙團打開來,李老大夫瞥了眼紙團上的花道:「是朵半開的蓮花,倒是不成想這粗俗不講理的老婆子還會畫蓮花這等清高之物呢!」
「一朵半開的蓮花!」
翠竹樓在整個金陵城的客棧中也算有幾分名氣,畢竟毗鄰江南道都府,就算不是金陵城裡獨一份的存在,也是金陵城排的上名號的客棧。而且翠竹樓的位置便在城東離城門不遠處,一面連接城外,一面連接江南道都府,不但出行方便,就連打探消息也一樣的方便。
近來,寶陵城這個小城的事情不少,翠竹樓大堂里正有人高談闊論的提及寶陵城裡一位老夫人的事。
「那姜老夫人瘋魔了一樣的畫蓮花,是底下兩片葉子,上頭蓮花半開,統共六瓣的樣子。」有食客說著,感慨道,「寶陵城裡百姓都在說著老婆子畫這蓮花定是有問題,指不定就是用這蓮花害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