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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小丫鬟挑挑揀揀的樣子,怕是還要挑一會兒。
對吃食,這小丫鬟一向認真的緊。方知慧嘆了口氣,想要踮起腳往裡看去,卻只看到了層疊的紗帳,並沒有看到紗帳中坐著說話的人。
方知慧不得已,只得拉了張凳子,在繡桌旁先坐了下來,只是看著兩邊被拿出來的衣箱很是不解:醒就醒了,將衣箱抽出來做什麼?難道解個毒的工夫,以往的衣裳還能出什麼問題不成?
好好的路叫幾隻大衣箱擋了,都不能過去同姜四說話,方知慧悻悻道。
屋裡頭的慧覺禪師和專心做牛乳酥山的香梨都沒有注意到方知慧的鬱氣,正自顧自的做著手裡的事。
「吃了什麼?」正在提筆記錄的慧覺禪師問道。
「食了一碗飯,喝了雞湯,吃了拍黃瓜,還不曾吃肉,」清凌凌的聲音里多了幾分笑意,「久臥不食,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我準備暮食時做肉吃,慧覺禪師覺得做什麼好?」
認真記錄的狼毫驀地停了下來,慧覺禪師想了想,認真的說道:「我覺得那清燉的獅子頭不錯,還有瓦罐燒的紅燒肉,再來個魚頭豆腐配上蜀地的酸菜也開胃,再加上……」
聽著慧覺禪師如同報菜名一般的報出了一桌的菜,方知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說道:「這菜……真不知是姜四吃還是禪師你這齣家人自己吃!」
慧覺禪師聽的「哈哈」笑了兩聲,一伸手,露出自己黝黑健壯的胳膊,說道:「這幾日貧僧替姜四小姐診治辛苦,你們瞧,可是瘦了不少?自是該多補補的。」
如此個不客氣法,方知慧翻了個白眼,正想說話,聽身後那道清凌凌的聲音傳來。
「方二來了?」
方知慧隨口「嗯」了一聲,恰巧香梨也在此時做完了那一大盤牛乳酥山,向紗帳走去。
眼見眼前的人牆同衣箱牆總算露出了個空缺的方知慧連忙起身,抬腳準備向紗帳走去。
跟在香梨的身後,轉身繞過衣箱旁的美人燈,聽前頭的香梨喚了聲「小姐」,方知慧本能的抬頭順著香梨的聲音望了過去。
而後……發出了一聲尖叫。
「你是哪個?怎的睡在姜四的床上?」
原本正在看慧覺禪師提筆記錄的煙花周聞詢起身,略過面前正在疾書的慧覺禪師,望了過去,口中先動作一步的出聲了:「姑奶奶,你是許久不見姜四小姐不認……?」
紗帳重疊之下,側臥著一道人影,青色的薄紗襦裙,寬大的裙擺垂落鋪了大半張床榻,頭頂之上隨意的用木簪簪了個松松垮垮的單髻,餘下的長髮如瀑布般散開。
側臥的美人一手撐著頭,一手隨意的放在身上,就這般朝他們望了過來。
「識了」兩字一下子消散在了喉嚨口,煙花周看著側臥在床榻之上的人一下子啞了聲。
愣了一愣,他發出了一聲同方知慧相同的疑問。
「你是哪位?」
側臥的美人挑了下眉,唇微微抿了抿,一雙狀似桃花一般勾人的眼睛彎了彎,似是想笑,卻沒有笑出聲來,那隻隨意放在身上的手撐著床榻坐了起來。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誰都能做,卻也不知道是側臥的美人太美還是氣質太過特殊,又或者是他同方知慧的錯覺,只覺得這般雲澹風輕般坐起來的美人氣質莫名的有種雍容的貴氣。
將牛乳酥山放在床旁小几上的香梨攏起紗帳,將紗帳勾在了床旁懸掛的金鉤之上。比起煙花周同方知慧的愕然,她反應平靜而自若。
「你二人怎麼回事?這眼睛是不是不好使?」香梨掛完金鉤,才將牛乳水果酥山遞給姜韶顏,而後沒好氣的看了他二人一眼,道,「躺在床上的除了我們小姐還能有誰?」
「不是……她……她……這……」方知慧指著床榻上坐著的美人,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是姜四?」驀地不等香梨開口,她便連連搖頭,道,「怎……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香梨擰著眉頭,滿臉不解的看著怔在原地呆若木雞的方知慧和煙花周,「這有什麼認不出的?這不就是我們家小姐麼?又不是沒見過?只是最近清減了些罷了!」
說到這裡,香梨又忍不住憂心:「小姐近些時日要多補補了。」
沒人理會香梨「小姐要多補補」的話,方知慧怔怔的看著面前含笑看著她的美人,頓了頓,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你……你是姜四?」
回以她的是澹澹的一聲「嗯」。
熟悉的清凌凌的聲音,是姜四沒有錯了。
可……那怎麼會?
身後的煙花周似是此時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一旁沒有半點驚異之色的香梨:「你家小姐變了這麼多,你怎的不早說?」
若是早些說,也不至於叫他和方知慧嚇了這麼一大跳。
香梨瞥了他一眼,道:「我說了啊,我家小姐清減了些。」
煙花周:「……你先時每回都這麼說。」可每回所謂的清減同原先看起來似乎都並無二致。
「那是你們眼睛不行!」香梨搖了搖頭,瞥了眼還在原地震驚的煙花周和方知慧,認真的建議道,「要不去看看眼睛吧!」
煙花周:「……先時的清減也就你看的出來,今次的清減卻活脫脫變了個人一般,怎的不叫人嚇到?」
「嚇到?」床榻上端坐的美人開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語氣帶笑,「我看過銅鏡了,我這幅模樣很可怕麼?竟叫你二人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