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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動靜卻……
「聽說不過一月有餘。不過散個步的工夫便小產了,太醫道是楊妃的身子不適有孕。」那開口說破這件事的同僚草草說了幾句便未再說下去了。
畢竟是帝王后宮的幸密,他們這些臣子也不便多言。
不遠處的安國公瞥向季崇言,季崇言朝他微微搖了搖頭,同他一道出了金鑾殿,走上官道。
走了沒幾步,便見幾個宮人抬著鍾會往這邊過來了。
看到鍾會那張臉,群臣面上的神情各異。尤其其中一些人,想到被滯留宮中的那些時日,面前這個人做出的事,惹得回去原配同他們鬧和離,頭都大了。
不過好在今日鍾會只是路過,朝他們這邊望了一眼,揮手對眾人打了個招呼便叫人抬著他往御書房的方向而去了。
看樣子,這是準備去見陛下了。
自從鍾會離開天牢之後,便甚得陛下重用,宮中發生的大小事務,但凡用得到鍾會的,必定不會假他人之手。
「這麼好用的一把刀既然放出來了,放著不用未免太過可惜了。」王散搖了搖頭,對此不以為意,笑著招呼了一下身邊人,「我等走吧!」
這些事同他們無關,明哲保身方是明智之舉。
「祖父,我等也走吧!」季崇言收回了目送鍾會的目光,笑著對安國公說道。
楊衍的秘密已經告訴鍾會了,鍾會當即就提出了一個問題。
「楊妃是楊老夫人的女兒,楊衍這個身份的『親妹妹』可知道楊衍不是自己親生兄長?」
原本還在猜測知不知,眼下楊妃小產之事一出,便已然有了答案。
被宮人抬入御書房的鐘會坐在擔架上抬手施禮,道:「見過陛下。」他雙腿已廢,無法像常人那樣屈膝,只能雙手行禮。
陛下沒有如對尋常臣子那般讓他「平身」,畢竟眼前之人也平不了身,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等鍾會開口。
鍾會也不囉嗦,施禮之後便開口道:「已經查明,楊妃這麼多年久浸於藥,不適有孕,便是懷了龍種,也會自然小產。」
楊妃的問題顯然不在於這次沒有保住,而是長久被人下藥的結果。
「藥從何處而來?」陛下開口,問道。
後宮子嗣稀薄,沒了一個龍種,陛下必然是要過問的。
他眼下的身體雖然已不大可能再有子嗣了,可先時將宴老神醫接入長安的那一個月,剛剛開始解毒而身邊解毒香囊未丟之前,也有可能留下子嗣。
算算日子,楊妃肚子裡的確實極有可能是皇嗣。
如此難得的皇嗣,得而復失,心裡到底是在意的。
「是楊妃自己帶進宮中的香囊。」鍾會說道,這兩日他就是在替陛下查楊妃小產之事。
自從從天牢中被放出來之後,陛下還當真是將他的用處用到了極致,連後宮嬪妃之間的事都要他查。
「用的不是常見的壞人身子的藥物,而是十分特殊的藥材,哪怕是宮中太醫也未必知曉這等藥材。」鍾會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神情微妙,「她自入宮之前就被人設計不能懷有子嗣了。」
所以,這是楊妃自己娘家的事了。
一聽楊妃小產這件事他便覺得奇怪,一則楊妃懷孕不過一月有餘,便是楊妃自己都不曾發覺,若是後宮妃嬪爭寵做的,那這些後宮妃嬪又是如何發現並動手的?二則楊妃只比楊衍小五歲,又多年無子,比起新入宮的那些妃嬪,便是有妃子想要暗中有所動作,入宮多年無子的楊妃也不會是首要的人選。
畢竟就連他們知曉楊妃小產之後都有些意外,因為根本沒想到她會有孕。
聽到楊妃入宮前就被設計了,饒是陛下也有些意外,垂簾後抬起的那張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錯愕之色,不過這錯愕之色很快轉為平靜。
「原來如此!」
鍾會又道:「臣還意外發現那位楊美人有孕了。」
楊美人指的便是新入宮的楊仙芝,被封了個美人的稱號,位份不算高,不過這寵幸還是有的。
不過這寵幸也是之前了,自從那日御書房之事後,陛下便未再踏入後宮中了。
「月份尚淺,一月有餘。」鍾會說道,「楊妃因為自己小產之事,質疑宮中有人陷害自己,便幫著瞞住了楊美人有孕之事。又借小產之事配了補藥,自己調配安胎之藥。」
進宮的女眷為的都是誕下龍嗣,尤其是今年新入宮的新人更是如此。不然難不成還是為了同陛下兩情相悅不成?是以這些女眷身邊之人甚至她們自己都是略通藥理的,調配安胎之藥也是會的。
聽到楊妃小產陛下雖是失望,不過聽聞楊仙芝有孕之後,陛下臉上的表情倒是難得外露的看出了幾分愉悅來。
這種愉悅大抵就是『果然如此』的感覺吧!知曉了其中內情的鐘會心中暗道。
如此一來,這位當年從不信這些的大將星,怕是更信楊仙芝鳳命之說了。
「陛下,」鍾會想到季崇言同自己提及的事,想了想,藉機將事情引了出來,「楊妃入宮之前便被人設計之事有些奇怪。她一個弱女子鮮少露面於人前,也不知究竟會得罪什麼人,竟被人下這樣的狠手。」鍾會說道,「且那香囊是她自家中帶來的,乃是家中自配。臣以為楊妃的身世或有問題。」
這些事鍾會能想到陛下自然不會想不到,只是他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