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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的蘇二小姐卻哭的更凶了:「我如今成了這個樣子,怎麼配得上他?」
配不上?蘇大公子翻了個白眼,冷哼:「放心!配得上,你同他天造地設的一雙!」
兩人都得過天花,估摸著季崇歡也留了點麻子,也就是多少的問題,單從這一點來看也是絕配。
當然,更重要的是……
「你那季二公子知曉你這等遭遇,便是冒著被家人砸破腦袋的風險也定會娶你的,你放心就是了。」蘇大公子淡淡道。
季崇歡是個慣會憐香惜玉的人,得知自家妹子因他的關係成了麻子,怎會沒有反應?
蘇大公子神情冷漠:他自詡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正因為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才看的分明季崇歡這等人要是成了哪個女子的未婚夫和夫君,得有多糟心。
前些時日,安國公他老人家「口不擇言」大罵自己孫兒的話傳了出來,粗俗不講理,同素日裡那個溫和好說話的安國公仿若不是一個人一般。
堂堂一介國公,大周一等一的權貴,說出的話竟這般粗鄙,「糞球」之類的話不絕於耳,自然叫不少人詬病。
不過罵歸罵,卻還是有不少人看的分明這話難聽歸難聽,卻是事實。
其實昔年那位被趕去寶陵的姜家小姐的遭遇已經證明了季崇歡的德行,那位季崇歡如今的未婚妻楊大小姐也已經吃過這個苦頭了。
眼下在自家妹子的這個位子上來看,季崇歡這等憐香惜玉的人,自是好,不憐香惜玉也不會這般有了未婚妻還同她糾纏不親了。
可待到真成了親,自還會有別的「周大小姐」「李大小姐」等人源源不斷的出現。
嫁給這種人,就如同吞了蒼蠅一般,哪及他們千挑萬選為她選出的夫婿萬分之一的好?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眼下都成了這樣,還有哪家正經人家願意要她?
「我蘇家不會為你出面,你自去求季崇歡。你原本再如何不堪,相貌總也不醜,如今成了麻子,自要去尋害你成為麻子的人。」蘇大公子冷冷的說道,瞥了眼扭捏著不肯動身的蘇二小姐,哼了一聲,道,「蘇洵清,誰害得你,你去尋誰,我蘇家生你養你沒有半點對不住你。憑什麼你每次惹出的麻煩都要我蘇家來替你擦屁股?」
這話說的實在難聽,可……蘇二小姐淚眼婆娑的抬頭向他望來:「可這件事不怪他,是我去尋的他,他有情有義,沒有拋棄楊大小姐……」
「嗯,有情有義!」蘇大公子點了點頭,鄭重的重複了一遍蘇二小姐的話,看向蘇二小姐,道,「有未婚妻了還同你私會的有情有義!」
說罷,不等蘇二小姐再次開口,蘇大公子便再次出聲了:「既然在你眼裡他有情有義,你便去尋這個有情有義的吧!我蘇家無情無義,不想要你這個女兒了!」
最後一句話聲音平淡而陰冷,蘇二小姐心中沒來由的一慌,看著蘇大公子想要說什麼,便見蘇大公子伸手捂了捂額頭上的傷,冷聲道:「莫去煩二老了,我會將傷口的出處告訴二老。」
這話一出,聽的原本心中便忐忑不已的蘇二小姐心中驀地一沉,整個人如墜冰窖,仿佛失了魂魄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蘇大公子說完這話,沒有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眼下,她只有季二公子了,只有季二公子了。安靜了半晌的屋內陡然間迸發出了一陣嚎啕的大哭聲。
幾個侍婢僕從互相對視了一眼,皆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下,蘇二小姐算是求仁得仁了。
縱使這些時日沒有去外頭露面,可傳的沸沸揚揚的「天花」之事還是一點不落的傳入了楊唯嫻的耳中。
楊衍正妻魏氏早在母族出事之後便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拘謹而小心。雖說夫君楊衍不曾說什麼,她所穿所用還是照舊,可到底是心中忐忑的。
對自己這個夫君,她一向是又愛又怕的,畢竟即便是睡在一張床上的枕邊人,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楊唯嫻一雙眼早已哭紅了,大過年的,布置的喜慶的紅燈籠、窗花、福字此時在她眼裡看來莫名的刺眼,總覺得紅中仿佛帶著一點綠一般,刺得人心裡宛若吞了蒼蠅一般噎得慌。
使手段搶來的季崇歡這個夫君,她早就後悔了。或者可以說,在解決完那個胖丑的姜四小姐之後,搶來「京城第一才子」帶給她的虛榮、刺激和興奮感並未存在多久,很快便被濃濃的不安所取代。
季崇歡這個人是個什麼東西,她當然知道。蒼蠅不叮無縫蛋,季崇歡滿身都是縫,自然招蒼蠅的很。
不然也不會叫她搶的那麼容易了。
那一段時日,看著季崇歡在外依舊招蜂引蝶的舉辦詩詞歌會,時不時有相貌俏麗的女子叫他幫忙看詩,他也來者不拒。
楊唯嫻這個正牌的「未婚妻」在一旁又不能開口拒絕,不然便是「心胸狹窄」,可叫她憋得不輕。
本就夠憋屈了,直到八月中秋冒出個蘇二小姐,她當時簡直快氣瘋了,上前想也不想便給了季崇歡一個耳光。
當季崇歡用那種覺得自己「一點錯處都沒有」的眼神看過來時,她想要開口喝罵的話語仿佛盡數堵在了嗓子口。
他自骨子裡就是這等人,她昔時怎麼還會覺得自己能夠改變這種人?覺得季崇歡會因為有了她而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