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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曉你不是個東西!」又揪到錯處的安國公伸腿便朝著急急忙忙表忠心的季大老爺踹了一腳,罵道,「混帳東西!」
無緣無故挨了一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的季大老爺心中更委屈了:真真是怎麼說都不對,原本以為爹一碗水端平,沒成想去了一趟江南道,還學會動腳了。
平白無故挨了兩巴掌外加一腳,卻連言哥兒相中的姑娘是個什麼樣的都不知曉,季大老爺更委屈了。
安國公自己也很是鬱悶,不過這鬱悶不過一瞬便看開了:「他喜歡的總是差不了的。」
季大老爺「哦」了一聲,又聽安國公斜眼叮囑他:「你近些時日注意著些,老實些,莫要給言哥兒丟臉!」
季大老爺:「……知道了。」
旁人做爹的是將爹做出十分威嚴、做出說一不二來著,偏他這做爹的見了兒子跟見了祖宗似的,還要被自己的親爹耳提面命不准給兒子丟臉。
被提點了一通,對著季大老爺那張腫起來的臉,安國公揮手趕人,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架勢:「走吧走吧!腫著的臉怪丑的,哪及言哥兒半分好看!」
季大老爺:「……」臉腫不還是爹你打的麼?怎的到頭來卻還要怪他?
芙蓉園也好,安國公府也罷,這些地方的熱鬧暫且同姜兆、姜韶顏父女無關。
馬車自芙蓉園回到了姜府,姜兆便看向姜韶顏,有些無奈道:「阿顏,什麼事可以說了吧!」
回來的路是走的阿顏指的小路,聽聞是那位季世子帶她過來的小路。因是小路,所以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人,於是姜兆便忍不住開口問起姜韶顏要說的悄悄話。
原本以為左右無人,說上一點也無妨,哪知曉女孩子卻是一口回絕,一定要回府說。
姜兆有些無奈的同時卻又隱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只覺得隱隱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般。
一路藏著事,總算到了姜府,姜兆終於可以開口問了。
兩人眼下說話的地方就是姜兆的書房,姜韶顏抬頭看向牆面之上,一幅雨中佳人回眸淺笑的畫便掛在牆面之上。
落筆作畫的人顯然並不精通作畫,落筆技巧很是生疏,可一筆一畫卻十分細緻和用心,以至於姜韶顏一眼望去依稀可見畫中佳人天生略帶的文弱愁意與回眸望來的羞澀。
這般細緻生動又複雜的情緒,若非心中滿是那個人又怎麼可能畫得出來?
原本對姜韶顏的事好奇了一路的姜兆眼見女孩子突然將目光落到了牆面上的畫像之上,便也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阿顏在看你娘親?」說起那個早逝的文弱美人,姜兆的聲音柔和了不少,他看向畫中回眸淺笑的佳人,眼裡滿是繾綣之色,「你娘親是個善良的人。」
姜韶顏「嗯」了一聲點頭道:「我知道,爹爹說過很多次了。」
因著從記事起便沒有母親的影子,女兒對妻子當然沒什麼印象。姜兆想了想,又道:「你娘若是在,定也很疼你。」
連貓貓狗狗都喜歡的女子,對自己的骨肉自是也會喜歡的。
姜韶顏點頭,認同了姜兆的話,而後看向窗外。
兩人說話間,外頭的天已然陰了下來,天際烏雲籠罩,眼看一場暴雨即將落下。
「爹,」女孩子看著書房外被狂風吹的枝葉亂顫的一叢芭蕉,開口道,「有些事我要同你說。」
姜兆等這一刻許久了,是以聞言立時開口問道:「說罷!什麼事要爹做的?」
「轟」地一聲,一道春雷撕裂天空,站在窗邊的女孩子回頭看著他,臉色在雷光的映襯下有些蒼白和肅重。
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讓芙蓉園原本待要結束的宴會不得已再次延長了下去。
季崇言同季三老爺站在設宴的紫雲樓旁的側殿,看著突如其來的春雨說話。
「禎哥兒入宮的事來的很是突然,」季三老爺說話時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眼見周圍無人才壓低聲音開口道,「楊衍親自來送的消息,我問過爹,爹道他也不願禎哥兒入宮,可此事是陛下的決定,他也沒辦法。」
這些事……安國公自是已經同他說過了,季崇言點了下頭,澹澹道:「此事……沒什麼籌碼換不出禎哥兒。」
一句話看似答非所問,不過季三老爺認真想了片刻卻明白了季崇言話里的意思。
是陛下敲定的禎哥兒入宮伴讀的主意,若是沒有什麼萬一是不會換出禎哥兒的,而他們眼下要做的就是希望有什麼萬一,可以用此作為籌碼換出禎哥兒。
季崇楨的事情同季崇歡自己作死不同,季崇楨在「嫡」和「長」兩字上都不沾邊,論其人的出色不如季崇言,論湖塗也不如季崇歡,可說是三個堂兄弟中最中庸的一個。
他在國子監讀書的功課不錯,有時也能拿到甲等,可離頂尖還差了一些距離。所以真真概括的話,季崇楨就是一個認真努力也可算得上優秀的權貴子弟,這樣的權貴子弟京城權貴大族中並不少數,所以季崇楨本人此時還沒有被單獨針對的本事。
眼下被當做伴讀,陛下顯然考慮的是他身後的安國公府。
這個城府頗深的大侄子既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沒有收手不管的意思,家裡說得上話的都表明了態度會為禎哥兒謀劃這一點讓季三老爺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忍不住憂心道:「我實在是不明白陛下的意思。爹雖是武將出身,可沒有兵權在身,沒有兵權在身,真要落到兩虎相爭的地步,一個沒有兵權的安國公府又能出什麼力?同樣的,沒有兵權,陛下便是忌憚也該忌憚有兵權在手的武將世族,而不是我們安國公府。言哥兒,你說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