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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促起兵,猝不及防的不止朝廷,還有百姓。
不過一夜之間的工夫,便發覺城門口被官兵所圍了。
「江南道一代眾多城池被忠歸營的兵馬包圍,江南道府中不知情的府兵也被連夜下藥囚禁於都府營中,」季崇言說著,看向姜韶顏,特意提及了一番,「姑蘇、寶陵也在其中。」
也就是說,從忠歸營謀反開始,江南道的百姓已被楊衍「挾持」了。
姜韶顏聞言,抿了抿唇,道:「楊衍他們眼下還不至於動百姓吧!」
「他有志於天下,自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季崇言說到這裡,看向姜韶顏,安撫她道,「雖說隔絕了消息,可江平仄等人暫且不會有事。」
不到萬不得已,楊衍等人不會動普通百姓。
只是裡頭原本大周的官員怕是有些難捱了。
吳有才這等混日子的還好些,如姑蘇縣令莊浩然這等已被囚禁起來了。
既已反了,楊衍倒是不介意將事情的經過透露給莊浩然。
「莊大人好好的在縣衙里呆著,什麼都不消做,不管事情成與不成,都與莊大人無關。」來通知莊浩然的楊衍心腹說道,「莊大人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選擇的。」
莊浩然看著橫在面前的長刀,抿唇,澀聲道:「我明白。」
這些時日,他隱隱已然猜到楊衍或許不是只想當個普通臣子那麼簡單了,可其真實的身份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當今陛下乃是明君,不似前朝暴君。你們如今反了,百姓敢怒而不敢言,民心動盪,這時候反,時機不佳。」他說道。
楊衍心腹聞言倒是看了他一眼:「莊大人果然是個聰明人,可陛下都已經圍了楊府了,我等還有的選擇嗎?」
從陛下圍住楊府開始,不反也得反了。既然如此,乾脆趁早下手。
「江南道一代富庶,米糧物資供應充足。」楊衍心腹說著讓官兵拿走了莊浩然腰間庫房的鑰匙,道,「我們如今還不會動,不過以防萬一,這姑蘇城的糧倉還是要暫且借用一番的。」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便乾脆直接反了,還能趁當地百姓、官員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奪下江南道的物資。
莊浩然看著被人拿走的庫房鑰匙,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了緊,又頹然放了開來。
這姑蘇縣衙里里外外都是官兵,他便是反抗,除了送死又能做什麼?
拿走了鑰匙的楊衍心腹轉身,待要離開時卻又轉頭對莊浩然道:「莊大人多慮了,民心動盪這件事不可避免,卻未必是因為我們。」
似他們突然謀反,影響到的不過只是一夜之間被忠歸營兵馬所圍的江南道而已。就連江南道之內,大街之上,商鋪、茶肆、酒館照常開門打烊,雖人心不安,卻還不至於動盪。
真正動盪的事接下來才要慢慢開始。
一夜之間,整個江南道被官兵所圍,似乎變了天,卻又似乎一切如常。
被莊浩然阻止了一番,重新回到寶陵的江平仄等人此時正站在街邊,看向這條大街的盡頭,那趙家舅爺賣出去的宅子。
先時方知瑤走了一趟宅子,覺得宅中女子疑似小麗。原本他們也只是覺得疑似,可看著那宅子前圍著的大批兵馬,倒是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女子就是小麗了。
所以,特意將這個小麗擄來江南道,楊衍又有什麼目的?
宅中,幾個匠人模樣的男人正坐在那裡,聽面前之人說話。
面前不遠處,是被兩個佩刀護衛押在正中,一臉忐忑不安的小麗。
「那匣子大抵這麼大,」小麗瑟縮著比劃著名,「四方形狀,匣子是暗色的,看其表面,同尋常匣子一般無異……」
「……好了,匣子的事你不必再描繪了。」其中一個正伏案疾書的男人起身,將手裡畫的草圖舉到小麗面前,問道,「是不是這個模樣的?」
小麗盯著草圖看了片刻之後,點頭:「好似……好似就是這個樣子的。」
「行了,那匣子可以去做了。」將手裡的草圖交給身邊的徒弟,男人看向瑟縮的小麗,敲了敲桌子,有些不耐煩的追問了下去,「匣子便是對不上也無妨,最大的問題根本不在匣子上,而在裡頭的東西之上。」
「裡頭有一張聖旨,兩份信,和一份名單。聖旨是仁帝陛下的密旨,讓趙大郎,也就是陛下奉命前往涼州。」
密旨之上有動身的日子,可推算出涼州『馬匪侵襲』時,陛下的兵馬早已到了,一切發生時,他是在場的,看著百姓被殘害而無動於衷,不存在什麼晚一步到之說。
「那兩封信,一封是東瀛大將給陛下的密信,謝他幫助暗中接應與善後,還有一封是陛下寫給副將錢青的,讓其小心搜查,莫要放過一個活口。」
「名單是涼州等地馬匪侵襲之事存活的人,他們就是天然的人證。」
小麗臉色蒼白的說道:「但名單上的名字的我記不清了,我當年和錢青好的時候,他雖對我著迷,可這匣子我也只見過一回而已。」
比起阿姊大麗,小麗顯得格外低調,同她好的也比同大麗好的要遜色一番。可遜色也不見得完全是壞事。
就如錢青,是當年軍中的副將,雖看起來不算顯然,可身上卻另有身份,是仁帝的親信。她一次偶然意外看到過這些東西,纏著錢青問了許久,也只聽他酒後含糊道此物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