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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
地牢的通道突然出現兩個人,正是韓一和柳一。或者說現在改叫柳余恨才是,畢竟所有的一切都已明了。
“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柳余恨溫和地笑著,肖瀟卻是感到了深深的恐懼,“我喜歡聽話的人,誰叫他這麼不聽話呢?誰叫他竟然想起那些事呢?”
肖瀟看著他覺得分外陌生:“你害了人家爹。”
“我費心費力為他們打理山莊,但是他卻說這山莊都是那個韓墨白的,叫我不要貪心,”柳余恨有些不耐,笑容從臉上漸漸消失,“我為什麼要放任他毀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一切?”
因為那是人家的東西。肖瀟想說出來,但是看著明顯情緒不對的柳余恨,知道自己說出來也不過是刺激他罷了。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換了一個困惑他良久的問題:“那你為什麼要殺我?”
柳余恨一愣,隨即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哪裡要殺你?我自始至終都只想留下你!”
柳余恨想過肖瀟如何痛恨他為了報仇不擇手段地吞併韓家,但是不曾想過肖瀟竟然還有著這樣的誤解。雖然說他的確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思,可在肖瀟捨命保護他之後,柳余恨便下定決心打算真心對待肖瀟。
只是身份敏感,大仇未報,柳余恨只想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告訴肖瀟所有,然而不曾料到兩人竟然走到這般田地。
第230章
柳余恨自小就學著一句話,那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他一開始看上去對肖瀟也是溫柔,但是柳余恨心裡知道這些不過是他的手段罷了,在肖瀟不屬於自己的時候他能毫不猶豫對柳一說寧殺勿放。可是他沒有料到有人能夠不要命地替他擋下致命一擊,就像多年前的風雪夜裡,那個捨棄全家人性命救他這個小少爺的管家。他不是沒有想過柳一也能做到為他捨命相護,然而他心裡清清楚楚知道柳一是出於職責,是多年訓練的結果。所以他被肖瀟深深打動,他終於在溫柔中摻上了真心,打算等一切完結之後跟肖瀟好好生活。
可惜肖瀟的故人找上門來了。
他動過殺心,想要把那什麼叢雪一家殺得乾乾淨淨,但是柳余恨卻又知道這兵部侍郎的女兒他動不得。他身上還有著血海深仇,在大仇得報之前柳余恨只能避免一切可能暴露的沒有必要的行為,只能放任肖瀟和她們接觸。柳余恨心裡期待肖瀟能夠義正言辭地拒絕那些根本沒有記憶的過去,期待肖瀟能說自己只想待在青衣山莊,但事實是異客就是異客,肖瀟心裡想要的跟他的目標完全是背道而馳。
柳余恨給不了肖瀟自由,也給不了信任,於是在韓墨白死了之後,他對心有猜忌的肖瀟更加提防。他想如果真的到了對峙的時候,他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肖瀟,因為他就是這種得不到就要毀掉的人。不過在這肖瀟質問的這會兒,他還是妄圖打動肖瀟,想讓他留下來——
“我如果想要殺你,何必等到現在?”柳余恨漸漸走到肖瀟面前,然後捧起肖瀟的臉,憐惜地看著他的雙眼,“我想和肖瀟一起相伴到老的,可惜肖瀟卻總是不領情,只想著逃。”
肖瀟偏過頭去,然後嘲笑一聲:“我為什麼逃你不知道?像貓戲弄老鼠一樣很有趣麼?”
江湖人手上不可能不沾血,但是那要看沾的是誰的血!韓老爺子收養了他,韓墨白是個犯有痴症的孩子,而柳余恨卻是輕飄飄地殺了兩個人,然後將青衣山莊據為己有。他甚至還想起了那鑄劍山莊兩死一瘋時柳余恨別有深意的話,懷疑那件事中柳余恨是不是也動了手腳。似乎柳余恨走到哪裡哪裡便不安生,這難道只是巧合?還是柳余恨的設計——
“你又在懷疑我什麼,”柳余恨看著肖瀟熟悉的表情,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將肖瀟的頭掰正,“你為什麼寧願做無意義的努力,都不願意信任我?”
肖瀟看著那眼睛裡的懇求簡直快要笑出來,他瘋了才會跟魔鬼談信任!像這種恩人都可以毫不猶豫手刃的,能留下肖瀟不過是因為利益不夠罷了,否則絕對出賣起來都不帶猶豫——當然也有可能猶豫一下下,畢竟這可是“愛人”不是?所以肖瀟只是沉默,閉上眼疲憊地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別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了,搞得好像我才是大惡人。”
柳余恨難掩失望:“原來你便是這樣看我的。”
“那我就當了這大惡人又如何?”柳余恨哈哈大笑,狠狠捏著肖瀟的下巴,有些癲狂地咬牙切齒道:“我不會殺你,但是從今以後,你都不要想跨出院子一步!”
肖瀟被關起來了。
柳余恨就像他說的那樣,對肖瀟什麼都沒做,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兩人還是像往日一樣一起吃飯聊天,但是彼此心裡都清楚,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轉眼就是半個月,就在肖瀟以為自己可能餘生就要這樣在囚禁中度過時,柳余恨卻是一連幾天沒來,再次出現在肖瀟面前時已經是一幅憔悴不堪的模樣。
“那個老頭兒跑了,”柳余恨笑著對肖瀟說,“他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你是不是很開心?”
“你要是這樣說的話可就聊不下去了,”肖瀟躺在自己做的躺椅上,無聊地哈著白氣,“他要是能救我出去的話,還能叫你們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