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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一則是肖瀟覺得最奇怪的。
這三個月來肖瀟跟他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不過一個月,然而這韓一對他卻是抱著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對他總是動手動腳,有時候寫著寫著東西就要把他摟進懷裡,讓他覺得十分不適應。肖瀟心裡嘀咕自己是不是遇到一個男同,可是每回肖瀟反抗時韓一又都會很快將自己放開,然後一臉無辜地看向他。
肖瀟真的是煩躁得很,可是卻又覺得自己要是發火的話太小題大作,於是也開始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肖瀟竟然能夠安然地等韓一主動放自己離開,而且甚至還有功夫觀察他的表情——這人表情雖然豐富,可是肖瀟卻是卻能發現韓一的眼睛黑沉沉的根本沒有光,說什麼喜歡,倒是更像捉弄。他情不自禁想起動漫里的臭屁大少爺,總覺得這人大抵也是這種屬性,因為他可是從唯一能見到的小孩兒口裡知道這人可也是個家大業大的主。
“我們少爺可是江湖四大山莊之一韓家山莊的主人,”小孩兒得意洋洋地說道,“這白玉國有名氣的青樓幾乎都是我們韓家開的!”
這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嗎?肖瀟不禁滿頭黑線,思考自己這算不算是遇到了個娛樂業巨頭。可惜再有錢也不能改變這人惡趣味的事實,肖瀟知道自己逃不出這院子之後,便打算換個法子“曲線救國”。
“我聽小挽說你在煩心瑰逸館的事?”肖瀟脫離了韓一的懷抱,然後一邊磨墨一邊說道,“我這裡倒是有個法子……”
這瑰逸館可算得上是韓家底下比較出名的一個青樓,畢竟是在王城,而且又有全國聞名的八大花魁坐陣。可是這個月月初,瑰逸館死對頭花下樓卻是出了一位厲害人物,不僅詩詞歌賦信手拈來,而且能歌善舞,更是有著傾國傾城的美貌。這美貌不必說,就算再怎麼美也不可能一對八;可是她能將八位花魁各自擅長的全都精通,這便是一件很恐怖與稀奇的一件事了。於是這客人便紛紛跑到花下樓去想一睹風采,往日愛去瑰逸館的出手豪綽的客人也棄了這八大花魁,做起了那芳芳姑娘的入幕之賓。
這韓一煩心的便是這月月底花魁大比的事。
如果是其它的青樓,他只需將這事讓樓主自己處理便好,他要做的只是獎懲;可是瑰逸館是他重要的據點之一,這便不能輕易交由樓主來決定了。如果這花魁大比輸了,這花下樓站到他們頭上,那麼他得損失多少銀子!更不要說那些消息渠道——
“你有什麼辦法?”韓一一挑眉,用懷疑的目光看向肖瀟,心裡卻是放鬆了一些,心想這件事大抵真的有了解決辦法。這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韓一知道肖瀟便是傳說中的肖先生。
自從肖瀟幾個月前被人賣到瑰逸館,正在館中的他便在聽到瑰逸買回個國子監博士時好奇地去圍觀,於是發現了肖瀟藏在衣服里地那封記載自己生平的書信。肖瀟原本只想當做遺書才隨身帶在身上,可是哪裡知道竟然讓韓一無意間得知他來自異世的事實?於是在知道肖瀟是異客之後韓一便動了心思,決定將人偷偷藏起來,絕對不會交給別人。他交待瑰逸公子告知劉凱澤他們歸一樓不做尋人生意,後來又故意扮作清風告知他身為逃犯的消息讓他不敢逃跑,等到將人送到幽城之後更是悠閒地一人分飾兩角、看肖瀟努力掙扎卻不得不跟自己回去的事實。他承認自己這樣有些卑鄙,不過只要達到了目的,手段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於是他將肖瀟關在這小小的院子裡,期望某天能用肖瀟換回更有價值的東西。
當然,如果在那之前便榨乾肖瀟身上的價值便是更好不過了……
“我要說的是《霓裳羽衣舞》,”肖瀟滿意地看到韓一震驚的表情,然後接著說道,“我這些天在你不在的時候把這樂譜給做了出來,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可以給瑰逸館的牡丹仙子看看,讓她用半個月的時間編出舞蹈來。至於這譜子,她應該會認,你可以讓她教給樂師們。”
肖瀟如此自信這《霓裳羽衣曲》能夠幫牡丹拿下這個月的花魁不是沒有緣由的。
這《霓裳羽衣曲》的來歷在有三種說法,一是說玄宗登三鄉驛,望見女兒山——傳說中的仙山,觸發靈感而作;第二種說法則是根據《唐會要》記載:天寶十三年,唐玄宗以太常刻石方式,更改了一些西域傳入的樂曲,此曲就是根據《婆羅門曲》改編;第三種則折衷前兩種說法,認為此曲前部分是玄宗望見女兒山後悠然神往,回宮後根據幻想而作,後部分則是他吸收河西節度使楊敬述進獻的印度《婆羅門曲》的音調而成。可是在這白玉國,《霓裳羽衣曲》則是由一統天下的鄭王感於天下泰安而作,伴奏採用了磬、箏、簫、笛、箜篌、篳簟、笙等金石絲竹,樂聲如跳珠撼玉般令人陶醉,又融歌、舞於其中,可謂是集那個偉大時代樂曲之大成。
然而這般的精美的樂曲卻是和鄭國一起被埋葬在歷史的塵埃里。
現代所復現的《霓裳羽衣曲》也曾在安史之亂中失傳,不過到了南宋年間,姜夔發現了商調霓裳曲的樂譜十八段,這些片斷還保存在他的《白石道人歌曲》里。而現代的《霓裳羽衣曲》則是由已故上海音樂學院葉棟教授根據敦煌藏經洞留存的唐代敦煌曲譜殘卷以及收錄有唐代箏曲的日本箏譜集《仁智要錄》解譯的箏曲與宋代詞人姜夔發現的著名唐代法曲《霓裳羽衣曲》“中序”部分第一段樂曲組合再編而成,肖瀟拿出的便是這個《霓裳羽衣曲》的樂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