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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也罷,不知店裡客人有沒有願意為老頭兒我出酒錢的?明天我一定雙倍奉還。”
老頭兒懨懨地放下手裡的條凳,對著酒肆眾人拱了拱手。原來,就在他剛剛要打碎酒缸的時候,招財一個飛撲擋在了酒缸上面,竟然想要拿身體保住這些酒缸。老頭兒不過一時氣惱,又哪能真傷人性命?條凳穩穩地停在距招財脊背不到一寸的位置,不過片刻又被放到地上。客人們聽了面面相覷,沒一個人願意出頭,酒肆一時間只能聽到招財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聲。
肖瀟出來的時候正好在這個時間。他起身碰到桌子的聲音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肖瀟尷尬地笑了笑,傳說中的社交障礙立刻出現,總覺得不說些什麼就辜負了大家的期待,他舔舔嘴唇:“呃,多少錢啊?”
“不多不多,就一兩銀子!”招財立刻氣也不喘了,腿也不軟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肖瀟。
“是啊,看這位小公子定是能拿出來的!我們可都是窮人,哪掏得出這許多銀子!”“是啊!人這身衣服可是蘇記鋪子的!這才是真正的有錢人啊!”“這錢的確該他出!”
酒肆里立刻傳來一陣歡快的氣息,眾人紛紛活了過來,熱忱地看向肖瀟。肖瀟卻是心裡一沉,買完所有的東西之後,他就剩這一兩銀子而已,自己的酒錢還沒給,他為什麼要給別人付酒錢?小二看出肖瀟臉上的為難神色,頓時失望湧上心頭,又把目光放到其他人身上。可客人們紛紛避開招財的視線,還有幾個不知是沒眼色還是沒素質的客人在那裡嚷嚷讓肖瀟掏錢,說什麼有錢就該幫幫他們這些窮人。
“我身上就一兩銀子了。”肖瀟臉色通紅,不知在對誰解釋。他討厭道德綁架,可事實是這世上沒人逃得開,尤其在這個“天地君親師”的古代。作為一個不善言辭、從未真正進入社會的人,他沒辦法在承受這麼多人各異目光的時候坦然做自己,該吃吃,該喝喝。
招財嘆口氣,思索一番還是問道:“公子要是給了這一兩,您的酒錢就免了,如何?”
“要是你幫我付了酒錢,我答應你一個請求,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可以答應。”老頭兒一晃,坐到了肖瀟對面,毫不客氣給自己倒了一杯。肖瀟突然想到這老頭兒剛剛的身法很像武者,家裡還有一個想習武的小屁孩,肖瀟沒做太多考慮便掏了銀子。跟老頭兒一問,果然是個練家子,肖瀟心下一松,立即和他定下了明天的見面,見面地點便是他的院子。至於老頭兒怎麼進來?肖瀟表示很期待見見傳說中的輕功……
身無分文的肖瀟沒了繼續逛街的動力,提著東西往回走,不出意料地在園子附近遇到了柳自明。幸好他躲得快,而且柳自明臭著一張臉上了馬車,不然他還真的不好解釋自己怎麼會是江家的人。馬車噠噠地往東去了,肖瀟看著逐漸遠行的馬車,掂著東西幽幽嘆了口氣,不知道要不要找柳自明幫忙。模具三天就能打好,只要他把豌豆曬好磨成粉,這水信玄餅有多少粉就能做多少。可是這銷路卻是個問題。賣方子是不可能的,他還指望著細水長流,一直拿分紅,可是自己一個人連靠山都沒有,如何跟人公平談判?肖瀟只能安慰自己那柳公子是個好人,絕對不是別有居心。
半個月眨眼就過,肖瀟看著老頭兒從欣喜若狂到不敢置信到苦悶憋屈的臉,心中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那天一起床肖瀟便看到老頭兒坐在桃花樹上喝酒,小傻子看到還以為遇到了什麼精怪,喃喃自語著“神仙老頭兒,妖精”之類的,拿著笤帚緊張兮兮地盯著他。小老頭翻了個白眼,剛要出口卻瞪大了眼睛,一臉狂喜地衝到小傻子身前,大笑著感慨武學奇才。肖瀟無奈地介紹,江暮雨這才知道肖瀟給他找了個師父,雖然他對這師父的身份抱有很大懷疑,總覺得肖瀟被騙了。可隨即,他便和肖瀟一起被這老頭兒亮瞎了眼,因為什麼拈花傷人、左腳踩右腳上天都讓這老頭兒使了出來。
“怎麼樣?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邪劍仙!想不想學?”老頭兒笑得燦爛無比,恨不得立刻就把這小孩收為徒弟。想他一代大俠,可就因為攤上個“邪”字,這江湖之大,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做他的徒弟。當然那些拜師的庸才不算,畢竟從來沒有被他放在眼裡。抱著寧缺毋濫的心思,他這些年走南闖北,即使心裡想要傳下衣缽的願望強烈到恨不得噴薄而出,但是在他人看來他依舊是個悠遊自在、神出鬼沒的仙人。
“這不科學!”肖瀟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手裡拿著嵌進門框的桃花瓣只覺得聽到了世界觀崩塌的聲音。明明就是普通的、軟塌塌的花瓣,為什麼可以飛進木頭?他只聽過撲克牌削蠟燭之類的,那還得是特製的撲克啊!
“大驚小怪。到了我這個境界,劍氣傷人都很平常。”邪劍仙隨手往地上一划,那青磚竟然被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再一次把肖瀟震驚到目瞪口呆。肖瀟咽了下口水,完全沒想到自己用一兩銀子請到這麼座大佛,心中想要習武的念頭蠢蠢欲動。
邪劍仙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不行!”
肖瀟臉色通紅,撇頭:“我才沒有想學!”
肖瀟氣哼哼地將小傻子——武學天才推了推,江暮雨毫不猶豫地拜了老頭兒為師。老頭兒笑得跟中彩票一樣,全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樣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