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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不會直接對你下死刑的,”侍衛突然說道,“你知道有一種法子可以讓人死得悄無聲息卻又查不出端倪麼?”
“聽說很多懸案都是這樣的,因為犯人莫名其妙死在牢里,然後就查不出來了。”
肖瀟皺眉:“什麼?”
侍衛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飄忽,讓肖瀟感覺到一股寒意:“據說是那些貪官發明的,當他們的同夥被抓,他們不想被供出去,就使些銀錢給獄卒讓他們先餓犯人幾天,等犯人餓到動不了時,將麻袋放到犯人們的肚子上壓著。犯人沒力氣翻動,只會一點一點地喘不上氣,直到最後窒息而亡。”
“這樣就查不出來了?”肖瀟不解地問。
“如何查得出來?”侍衛倒是更奇怪,“他們餓幾天又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死前只會目眥欲裂,因此仵作們檢查也只會認為是驚嚇過度而死,跟別人卻是沒關係。”
肖瀟摸了摸小臂,不知何時汗毛竟然全都站了起來。聽了侍衛這一番話,肖瀟情不自禁往黑洞洞的走廊那頭瞧了一眼,總覺得有幾個人正扛著麻袋往這裡走。偏偏這侍衛還喋喋不休,一直用陰森森的語調說些什麼奇怪的死法。
“夠了,”肖瀟揉著頭疼欲裂的腦殼吼道,“我相信邪老他們,我不可能幾天都吃不上飯的!”
“是嗎?”
侍衛的聲音突然詭異了起來,肖瀟遲鈍的大腦這時才報了警。
這人的聲音不一樣——
肖瀟昏倒的最後一瞬間往侍衛的牢房那邊望去,一個身影出現在走廊,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另一頭的劉凱澤剛剛去送完書信。
劉自明自從某天跟皇上跪求放肖瀟出來之後,便被皇帝狠狠訓斥了一通,然後將他禁了足,不許他出文華殿一步。文華殿信息不通,劉自明眼看半月之期越來越近,擔心父皇對肖瀟下手,因此使出了渾身解數想要逃出。然而這卻是讓皇上越來越憤怒,皇上最後甚至讓公公告訴他,如果劉自明敢踏出文華殿一步,就請等著給肖瀟收屍。劉自明心灰意冷,直到劉凱澤發現不對來尋他時才接觸到肖瀟的消息,知道父皇竟然要肖瀟娶小公主。
“恐怕他本來的目的便是這個。”劉凱澤晃晃早已空空的酒瓶,他倒是沒想到這段時間的忙碌竟然讓他不知不覺戒掉了酒癮。
“我果然不適合當皇上。”劉自明又灌下一口酒,順手還給劉凱澤滿上,只是劉凱澤卻搖搖頭拒絕了。他倚靠在牆角,身邊是一片空了的酒罈,可想而知這些天劉自明是怎麼過的。
“這皇上也不是都要這樣當,”劉凱澤搖頭,“皇帝也分人,有那賢明的,有仁心的,有工於心計的,有黑白分明的。國家的不同發展時間,在位的皇帝也該不同,所以不是都要像他一樣。”
“你說話怎麼跟瀟弟越來越像?”劉自明噗嗤一聲笑出聲,可是隨即卻又難以自抑地痛哭,“對不起……是我太沒用……”
劉凱澤拍拍他的肩膀,看著他紅腫不堪的雙眼,知道這個少年恐怕在經歷人生的質變。雖然殘忍,但是要成為皇帝,第一件事便是知道衡量自己的能力,然後只做能力範圍之內的事;第二便是知道人心難測,什麼人都不要相信。劉自明一直覺得自己能護住肖瀟,然而卻不知道在皇上眼裡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所以給了他狠狠一個巴掌。
皇上看劉自明不過是一個對自己皇位虎視眈眈的壞傢伙罷了,和朝廷里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沒有什麼兩樣。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劉自明的想法,覺得肖瀟能夠用來平衡朝廷各方勢力便從幾個月之前開始算計,甚至想要榨乾他身上最後一絲價值。只是可惜他也沒有料到人心實在難測,肖瀟的聲望竟然高到那麼多人為他在大理寺門前長跪不起,每日上朝都有大臣為肖瀟說情。皇帝深覺不能再這樣下去,權衡利弊之後,最後決定直接解決掉肖瀟。
至於劉自明?
皇帝冷笑一聲,想到蘭貴妃曾經跟自己說那肖瀟跟劉自明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就覺得噁心,覺得自己還做了一件好事。
“算算日子襄城的軍隊也該回來了,”皇帝一邊翻看著戰報一邊問身旁的公公,“他們上回說,已經走到哪兒了?”
“回皇上,上回說離安城就一百里了。”
“那最多半個月便回來了……”
“還有半個月!”
此時駐紮在安城城外的襄城軍卻是傳來一聲暴喝,聲音之大震走了一方生靈。聽著山林間鳥兒驚慌失措、重重拍打翅膀的聲音,趙總兵頭疼地皺起了眉:“這是規矩——”
“規矩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江暮雨雙眼通紅,“肖瀟就要死了!就算你不許我也會走!”
“我有說不讓你走麼?”趙總兵看著近乎瘋魔的江暮雨,心裡也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之情,“那安城既然已經送去萬民書和萬民傘,可是肖先生卻依舊關在牢里,沒有放出來。這要麼是消息還沒有傳進安城,要麼就是皇帝不願意放人。前一種還好,說不定你去了王城正好遇到肖先生。可是要是後面一種,這情況就兇惡了,就算你去了也是回天乏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