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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瀟一邊逛一邊吃,東市雖大,不過也漸漸走到了夜市的盡頭。想到說不定還有殺手在暗處覬覦自己,肖瀟便不舍地往馬車的停靠處走去。可就在他經過一條小巷時,他卻發現巷子的深處似乎有個人躺在那裡。
“那是個人嗎?”
肖瀟懷疑地停下了腳步,對那堆垃圾旁邊的人形物體緊盯不放。書亦見狀用眼神向另一個侍衛示意他去查看,然後將手放到了腰間的佩劍上,警惕地觀察周圍。那侍衛走近之後一見果然是個人,用佩劍的劍尖小心地將人翻成仰面的狀態,然後蹲下來將手指放到了這個可疑之人的脖頸上。
“重傷昏迷。”
書亦見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無、肖瀟又一副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樣子,便又離他又近了幾步,冷淡地說道:“該回去了。”
“可是這人怎麼辦?”肖瀟皺著眉頭,身為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怎麼可能對這種事置之不理?況且似乎並沒有危險。
書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肖瀟。肖瀟雖然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但是一想到如果真的有危險說不定便會害了這些想要保護他的人,他便只能放棄。不過他還是做不到視而不見,於是他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對書亦說道:“這樣好了,我們去停靠站給那兒的人一些錢,讓他們代為照顧怎麼樣?”
書亦心裡鬆了一口氣,幸好這個肖先生不像他以前見過的那些書生,寧願賠上命也要去涉險。
這賠上的命往往還都是他們這些侍衛的,你說上哪兒講理去!
於是書亦點點頭,讓那個侍衛在這裡守著那人之後,跟在肖瀟的身後往停靠站走。
“你說,劉兄真的能替我拿出這二十萬兩黃金嗎?”
兩個人在漆黑的街道上走著,肖瀟突然冷不丁問書亦。
“當然,他可是白玉國的太子殿下。”書亦的語氣有點驕傲。他心說自己認定的主子可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人了,不過二十萬兩黃金,對於坐擁天才財富的皇家有什麼拿不出來的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肖瀟說完這句突然沉默了。或許是因為夜太深、走在這種寂靜的路上讓人失去了安全感,他白日按耐住的焦躁不安竟然一齊湧上了心頭,所以他才會問出這種白痴問題。劉自明待他一向不薄,自從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險便將他接到王城,他怎麼能這般懷疑?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拿出來他也沒有什麼能指責的,畢竟這可是二十萬兩黃金,畢竟他們才認識一年。
可是他還是會害怕。
這世界上有幾個人是不怕死的?一個月的寬限時間簡直就像懸在頭頂遲遲不落的刀,每每想起便會心驚肉跳,更不要說還有紅梅那群在暗中伺機而動的殺手想要他的命。以前有師父在他們不敢在吃食里下毒,有邪老在他們不敢直接動手,可是現在他什麼依靠都沒有,怎麼可能反而無畏?他原本以為讓自己忙起來大概能掩蓋這中絕望,然而……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我覺得,我可能不值這二十萬兩,”肖瀟望著頭頂的星空,平靜地說道,“劉兄雖然是太子,可是我知道他為人正直不會做那貪污漏稅之事,所以這些日子在朝堂上做事恐怕不僅沒有賞錢,還往裡頭搭上不少吧?白家曾經是世家大族,可是早就勢微,甚至被迫搬離王城;貴妃娘和劉兄並不親厚,未嘗願意拿出錢來;劉兄幼時又不受寵,他所有的錢財大概都在超市生意上了吧?”
書亦臉上難得地露出些表情,他先是驚訝,隨即又是瞭然。
“我思來想去,想湊夠這二十萬兩黃金,只能從皇帝那邊下手了。但是這樣的話我就要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也就是說會有更多的人想要我的命,”肖瀟笑了,“兩條都是死路,不過是早晚罷了。我這幾天夜晚總是會驚醒,然後想我是否想過這樣一直提心弔膽的生活。說實話,我其實有點希望劉兄不要出這二十萬兩、讓我痛痛快快去死好了!”
“你放什麼狗屁!”
氣急敗壞的熟悉聲音一下子破壞了肖瀟的傷感,他震驚地回頭,沒想到說話這人竟然真的是邪老!
劉凱澤風塵僕僕,一看便是經歷了長途跋涉,也不知是為何出現在這兒、而且如何找到肖瀟的,不過肖瀟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挨了劉凱澤一記狠狠的暴栗:“想死還不容易?我不如我現在就送你去投胎!”
肖瀟委屈地揉著頭上的腫包,看著余怒未消的邪劍仙急切地問道:“不是跟著暮雨嗎?怎麼回來了?他沒出什麼事吧?”
邪劍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那小子可比你混得好的多,他現在可都混到伍長了!倒是你,我倆前腳剛走你後腳便被人追殺,得去廟裡拜拜去晦氣才行!”
肖瀟不知道伍長是什麼,不過想來應該是當官了的意思,於是嘴角不自覺便帶了笑意。劉凱澤見了又是冷哼一聲:“怎麼?不想死了?”
“誰想死了?”肖瀟假裝不知情的樣子,一臉正氣地說道,“我可是還有孩子要養呢……再說邪老來了我還怕什麼?您的武功要說是天下第二、誰敢認第一!”
劉凱澤好笑地看著肖瀟,不過並沒拆穿,知道他這腦子轉過彎兒來了便覺得夠了。他這時才覺得嘴饞,嚷嚷著讓肖瀟給自己買酒喝。自從接到有人在歸一樓對肖瀟下了追殺令的線報之後劉凱澤便馬不停蹄地趕路,馬都換了三四匹,最後一直到見到肖瀟這一刻心才放下來。如果肖瀟最後因為心理問題自己找死他可就鬱悶了!劉凱澤想著夜裡一定要和肖瀟好好聊聊,別殺手沒來,反而人自己被先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