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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自明的園子裡放的都是信得過的人,然而他卻是想不到蘭貴妃早就在園子裡安插了一個棋子——一個普普通通的侍女,名喚飛鳶。這名侍女從十歲便待在園子裡,劉自明怎麼能猜到蘭貴妃連當初不受寵的自己都在算計,而且算計了將近十年?好不容易回院子一趟打算跟肖瀟見一面的他毫無防備地喝下了這名侍女端來的湯羹,然後便一頭栽倒在書房。
“飛鳶已經被發現投井自殺,究竟是誰指使的還不得而知,”劉凱澤抱著肖瀟一躍而起,一邊用輕功越過街道人群,一邊跟肖瀟解釋,“不過現在最關鍵的是他身上中的毒,園子裡沒有大夫,書亦綁過來的御醫說是無藥可救,我這才急了過來尋你。趙老頭兒不是給你留了書?你回去找找放哪兒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肖瀟心情沉重地答應,一到園子便進屋拿上裝了一堆藥瓶的背包往劉自明那兒跑去,劉凱澤跟在他的後面。書亦正守在房門口,見肖瀟來了他灰暗的臉上才有了些希冀,急忙把門打開讓肖瀟進去。肖瀟走到劉自明的床前,查看完眼口鼻之後,見他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直接打開一個瓷瓶倒出一枚銀色的丹藥塞進他的嘴裡。
“你是誰?你餵太子吃了什麼!”旁邊滿頭大汗的老頭兒一下子暴起,擠開肖瀟便要去掰開劉自明的嘴。劉凱澤先是看著那丹藥一愣,然後便立刻去扶住差點摔倒的肖瀟,一腳踹開老頭。
“壓住胡太醫!”
劉凱澤一聲令下房裡的侍衛便將老頭兒胳膊一架,任由他如何罵罵咧咧都沒有鬆手。這時才站穩的肖瀟卻也沒去管,只是一臉凝重地對劉凱澤說道:“臉色雪白,牙齒烏黑,是噬心丹。師父說這毒是由七七四十九種毒物煉製而成,如果想解的話也要湊齊這四十九種毒物,然後將煉製噬心丹時投放毒物的次序反過來,這樣便能得到解藥。”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說無藥可救?”那胡太醫恨恨地看著肖瀟,“這毒物的次序不論怎麼放都能煉製出噬心丹,可是要得到對應的解藥只能反著來。四十九種毒物這下毒之人用的是哪一種順序沒人知道,如果猜錯了,太子服下的解藥便會和原有的毒混合成為一種新的毒,到時候便會暴斃!神仙都救不了!”
“所以我將聖藥餵給他了,”肖瀟看著緊張的眾人安撫地笑了笑,“師父說這噬心丹的毒偏偏這聖藥就能解,而且不會留下一點後遺症。”
劉凱澤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其餘人聽到太子沒事也是鬆了一口氣。門外的書亦激動地給肖瀟跪下想要磕頭,幸好肖瀟眼疾手快給攔下了。只有胡太醫卻是開始大力掙扎,而且一口一個“騙子”、“庸醫殺人”。劉凱澤聽得煩,一揮手便讓書亦將人給送回宮裡去,然後問肖瀟是否還需要什麼。
“我倒是沒什麼需要的,只是太子恐怕要一個晚上才能甦醒,還得好生照看才是。”肖瀟又將一些安神補氣的藥方寫給劉凱澤,讓人去抓藥,“藥湯可以在後半夜開始熬,這樣等太子醒了便能先餵一道。還有我能不能去看看飛鳶的屍體和她的住處?我想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劉凱澤將事情吩咐下去,然後帶著肖瀟來到後院停放飛鳶屍首的地方。她身上還濕漉漉的,肖瀟這是兩輩子第一次見到屍體,雖然沒有什麼腐爛腫脹,但是肖瀟卻依舊胃裡翻騰,難以忍受想要嘔吐的感覺。劉凱澤無奈地給剛吐完的肖瀟送去一碗涼水漱口,然後翻著白眼嘲諷道:“長這麼大沒見過死人啊?這又沒缺胳膊少腿的,連血跡都沒有,怕什麼?”
“我又不是害怕!”肖瀟聲音虛弱地反駁道,“這是人的本能反應,我有什麼辦法?”
“那我怎麼沒有……”劉凱澤小聲嘀咕,然後他想到自己第一次殺人時候的情景,不知為何沉默下來。
“面容平靜,指縫無泥灰,看來真的是自殺了,”肖瀟終於克服了心裡的反感,走上前去檢查屍體,“頭戴朱釵,腕間無他物,與其她侍女相同;白色裡衣,粉色長裙,腰間系有香囊一個,腰帶反面鑲珍珠三顆……”
“珍珠?”劉凱澤蹲下來翻看腰帶,“這是海里的珍珠。”
珍珠一向價格不菲,何況是海里的珍珠?肖瀟也皺起了眉:“園子裡的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只有逢年過節才有賞錢,她哪裡買得起海珍珠?況且還是三顆——至少要五百兩了。”
“去她的床鋪搜一搜。”
劉凱澤和肖瀟又走進丫鬟們住的地方,這是一個二十人的大通鋪房子,飛鳶住在最裡頭靠牆的一床。兩個人摸索一陣卻是再無發現,只能帶著三顆珍珠回到太子房間。劉自明還在昏迷,肖瀟檢查發現他正漸漸好轉便坐到桌子旁,跟劉凱澤、書亦討論關於飛鳶的情報。
“我問了王總管,他說飛鳶是當初買園子時在牙官手裡買的,跟她一起買下的還有銀鷺和雪梅。”書亦將那兩個侍女叫進來,兩個人瑟瑟地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把頭抬起來,”劉凱澤搖晃著酒瓶,眼睛卻盯著兩個人的表情,“你們當初也有十歲,應該還記得當時的飛鳶吧?”
銀鷺和雪梅兩人都點頭稱記得,害怕地看著劉凱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