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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家家鬧私奔?有趣有趣!”劉凱澤搖晃著酒瓶,醉醺醺地說道,“不過老頭兒我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這種熱鬧看看便是,可沒那個閒工夫陪他們一起過家家。”
“什麼過家家,這叫拯救失足少女。”肖瀟一回到院子便跟劉凱澤說明情況,然後表示希望劉凱澤能代替書亦幫忙。好歹劉凱澤也曾是大名鼎鼎的邪劍仙,跟蹤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肯定沒問題,而且以後就算斷劍山莊找事也能大家心平氣和地談談不是?
“那你得拿出點誠意才是!”劉凱澤不滿地喝完最後一口酒,然後思考了一會兒,“我聽說那醉仙樓的酒甚是好喝,尤其那千日醉,可謂是天下上地下獨一味!可惜那千機子只肯每年拿一壺出來獎給六樓的擂主,我又不肯去偷,這便饞了許多年……”
先前便說過,這醉仙樓分為六層,每一層都設有擂台,供文人們一較高低。但是這層與層之間卻又不同,每一個人只有守了一個月的擂台、當過擂主才有資格上一層樓,並且不允許再參加底層的擂台比賽。那尹家小姐能在第一層當擂主,除了本身才學過人之外,其實也有厲害的才子去了高層的原因,不然她早被皇帝塞進儲秀閣了。所以如果肖瀟想拿到千日醉便要去從第一層開始當擂台,這算下來便至少要六個月……
“鄭博士才混在第三層,你讓我一個月躥到第六層?”肖瀟叉著腰氣呼呼說道,“我可以先承諾你事後補上,因為這時間就剩下一個月,耽擱不起。再說人家規定了必須守一個月才能當擂主,我還能讓千機子為我破例不成?”
第146章
“那老頭兒可管不著,沒酒老頭兒可不干!”劉凱澤說完倒頭便睡在了院子裡的長凳上,任肖瀟如何動他都不睜開眼睛。百般無奈之下肖瀟只能讓秋燕等人把他背進屋裡免得夜裡著涼,然後自己也洗漱一番去睡覺。第二天起床沒找到劉凱澤的肖瀟心情一點也不美妙,可是等到進了國子監他更是糟心,因為“不小心”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歪門邪道”“離經叛道”“胡說八道”……
幾個頭髮花白的博士一邊走著一邊討論肖瀟,根本沒注意背後數米跟著肖瀟,說他教的物理根本是狗屁不通,解開余先生的難題也不過是投機取巧,正好撞到他算學上去。其中一個肖瀟看著背影眼熟,想半天從記憶里挖出了這個人,好像是跟他說過幾回話的太學講經博士。這博士因著教材的原因來找過肖瀟幾回,表現的是儒雅隨和,怎能想到私底下竟然是這樣看待自己的?肖瀟腳步一轉換了一條路,一時間也不想去博士廳了,走到辟雍附近的水池邊看著水面發呆。
“原來我在他們心裡不過是這樣的人,”肖瀟自言自語道,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就像做了好事卻被人訛上一般,“我還以為這國子監是淨土,大家學問高也會講理一些,沒想到不過如此。”
肖瀟嘆口氣,將手裡的教材本子放到一旁,撿起一根樹枝撥弄起池水來。看著受驚逃竄的錦鯉,肖瀟又把樹枝扔開,將早上沒吃完的麵包掰碎了餵魚。紅的白的畫的,甚至還有黑如濃墨的錦鯉紛紛簇擁起來,隨著肖瀟倒影在水面的手臂的影子而移動,這場景不知為何倒讓肖瀟心裡舒暢了一些。這時鐘聲響起,肖瀟知曉這是升堂儀式結束了,要監生們迅速回學堂的信號。不過今天上午沒有課,肖瀟便索性也不去博士館,打了個哈欠靠在樹旁打算補覺。
可惜大概今天他運氣是真的差,肖瀟剛要睡過去的時候卻聽到了榮千秋的聲音,同時焦急地搖了搖他的肩膀,估計是把自己當做昏迷倒地的人。肖瀟先是因為自己沒聽到榮千秋的腳步聲而一瞬間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隨即又被他搖得頭暈。於是急忙捉住榮千秋的手,肖瀟一下子睜開眼睛先發制人問道:“榮千秋怎麼沒跟鄭博士去上課?”
榮千秋一愣,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只有眼睛眨了眨,呆呆地說道:“鄭博士說今天考試,我不必去……”
肖瀟一拍腦袋,他倒是忘了這茬,今天的確是一年級小考的日子。於是他拍拍榮千秋的肩膀說:“那沒事了,你回去看書吧。我就是在這裡想些心事罷了,沒暈過去。”
榮千秋一聽便鬧了個大紅臉,知道是自己錯了,便咳嗽幾聲給肖瀟道歉。不過他卻是沒有走,而是一屁股也坐到肖瀟身旁,然後歪著頭笑著地問:“肖博士有什麼心事?難道是跟姑娘相處得不好?”
肖瀟一聽便知道恐怕昨天叢雪等自己的事已經傳遍了國子監,也不知道最後傳成了什麼樣子。於是他無奈道:“那是和我一起開店的姑娘罷了,昨天店裡有急事才過來找我。而且她已經有了心上人,不是我,我們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
“原來是這樣!”榮千秋一臉的恍然大悟,“博士可不知,今天早上不光博士們,就連監生都在討論他們的肖博士怎麼如此幸福,而且還瞞得這般緊。”
榮千秋停頓片刻,然後又繼續問道:“不過既然不是因為昨天的姑娘,那麼博士又是因為何事?”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肖瀟搖搖頭,不欲多說,“我在想這人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