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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果然瞬間點燃了帝王的怒火,“來人,風氏不潔,賜死!晉辰,貶為庶民,剝奪皇族姓氏!至於風氏全族……念其抵禦外族有功,收回兵權歸為皇室,夷三族,餘風氏全族流放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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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含怒離去之後,沒有人在意他這個已經被貶為庶人的、曾經的皇子。
內室里又只剩下他,他母后,以及那個死去的男子。
那個曾經會對他笑的明媚又溫柔的女子,悽然一笑,攏了攏衣襟,從床上跌坐下來,“辰兒,過來。”
靳風雪年幼的身體依言走向那女子,女子勉強揚起一抹笑意來,摸了摸靳風雪的頭,“辰兒,母后連累你了……你出宮去吧,好好活下來……答應母后,不要去報仇。”
之後,女子仿佛又陷入了某種回憶里,喃喃,“金丹期仙長……我們……我們風家鬥不過的。”
“答應母后好好活下來。”女子最後留戀的看了靳風雪一眼,隨後就站起身來,沖向了一旁的床柱。
顯然女子已經心存死志,一聲巨響之後,女子就倒地不起,額頭上血流如注。
那時的他,還不明白,為何事情一夕之間就變成了如此模樣,只有滿目的血色蜿蜒……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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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情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在撥動,時間流速加快,年幼的他出了宮門,在午門口,恰好看到了被斬首的外祖一家,他站在人群里,滿目殷紅血色……那時的他總算明白“帝王一怒,血流漂杵1”。
後來,他給自己改名為靳風血,與被流放的風家遺脈一起前往三千里外的苦寒之地。
整件事情,雖然錯不在他母后,卻因他母后而起。
因此,在流放途中,他也經常受到眾人的刁難和欺辱,他都默默的忍了下來,支撐他堅持下去的信念,就是他母后的那句“辰兒,好好活下去”,和不知何時被種下的,名為仇恨的種子。
「他要報仇!要用敵人的血去洗淨風家和他母后的血!為此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渾渾噩噩的日子裡,已經不知年歲,也許是過了幾個月,也許是過了幾年,他們流放的隊伍途徑一處峽谷時,驚動了住在那裡的獸群。
獸群襲來時,眾人四散奔逃,沒有誰會在意他這個被廢的皇子。
他被一隻野獸撲倒,猙獰的獸口張開,他甚至都能聞到來自野獸口中的血腥氣……
一道碧綠的劍光閃過,野獸被釘到了地上。
“咦,還是個孩子?”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
這女聲,正是雲裳,也正是她從獸口裡救下了年幼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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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資質還算不錯……”女子似乎是有些驚喜,帶他去小溪邊洗去滿身的血漬之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可願跟我一起修習仙法?”
“可能到金丹期?”當日母后的那句呢喃,深深地印在幼年的他的腦海里,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是按捺不住恨意。
雲裳似是不解,片刻之後又輕笑,“誰告訴你金丹期的?”
靳風雪抿唇不答。
似乎是感覺小小少年抿唇,裝作老成的模樣十分可愛,雲裳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可以的哦,只要你足夠努力!”
幼年的他眼眸中,驟然閃現出明亮的光芒,撲通一聲跪倒在雲裳面前,“弟子靳風血見過師尊。”
“嗯?”
靳風血折了一段樹枝,在地上認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雲裳看了一眼,“這‘血’字不好,我給你改個字吧,就叫‘雪’如何?”
有修習仙法、可能報仇的機會……那時的他,別說是改個字而已,就算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絕不會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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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和雲裳一起回到了神宵宗,在神宵宗修行的日子過的極快。
一開始,雲裳看他少年老成、不苟言笑,還總會逗弄他,偶爾還去山下的鎮子上帶回來風車、木馬、糖葫蘆之類的,企圖讓他能夠有一絲少年人的快樂。
後來,多番試探受挫之後,雲裳才發現他對這些都沒有興趣,只對修煉感興趣。
這才拿來了修煉的功法和一柄木劍。
親自教他功法、招式,還定時給他送來丹藥輔助修煉。
靳風雪甚至都有些迷惑,不知如今是幻境,還是真實。
他是查閱過典籍的,聞名仙界的桲欏幻海,裡面會根據每個進入的人最害怕的、最期待的、最留戀的製造幻境,心智不堅定者將會在其中迷失自我。
如今,僅僅是把他曾經的過往重複一遍,又有什麼意義呢?那些年在神宵宗修煉的日子,難道是他最留戀的?可笑!
靳風雪有幾分麻木的想著,被動地跟著幻境的畫面前行。
「也許看到最後,就能知道這幻境的秘密,也能知道通過幻境提升修為的法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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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畫面就到了神庭三百年的六月。
楚蓮不慎散發了“封神之秘”的謠言,他前去求見師尊。
到這裡,事情還與他所知的沒有區別。
後來事情的發展就逐漸地與他所知的“事實”發生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