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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活絡的人什麼時候都會有,這些毛線就是私人小作坊生產出來,找不到合適的地方賣,就跟供銷社合作,分提成,賣一份就抽取一份的提成。妥的銷售模式,這在後世看來是常規操作,但在現在人眼裡未必如此。
不要票的東西一般都比較貴,有些人挑挑揀揀之後可能覺得還是有票來買要划算一點,並且這部分人占大多數,這個年代的人節儉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一分一厘都要算記清楚,寧可不用也要便宜的。
這就導致布料櫃檯這些不要票的東西很難銷售出去,除非是那些有錢或者有急用逼得沒辦法才會買,多數情況都是堆在這裡落灰。
舒語把毛線球拿在手裡,確實柔軟暖和,織出來比那種硬毛線穿起來舒服,她挺喜歡的,不過她還有點其他的想法要實踐一下,“這毛線怎麼賣?”
“四塊錢一斤,姐,你別看價格貴,織出來的衣服可保暖了,像現在的天氣,你穿上我們這種毛線織的衣服,外面只要穿一件外套就很暖和了,不信你瞧瞧我。”說完,她把毛線放下,拉開外套,把她裡面的毛衣露出來,是一件米色的毛線衣。
‘姐,你看。’她把毛衣左右扯了扯,很有彈性,寬鬆度也很好。
呦,銷售方式還挺先進,竟然懂的用成品說話。
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拿著毛線團在手裡掂了掂,“你是在坑我吧,這麼一點毛線你賣得比豬肉還貴,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
此時張霞也反應過來,又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客人,不過知道人家故意找茬她也不能怎麼樣,誰讓人家是客人呢,收拾好心情微笑面對,“姐,我怎麼會坑你,你看看這毛線的質量是不是比這些要好。”她特意把櫃檯要票的毛線拿給舒語作對比。
櫃檯里的那種跟白色勞保手套用的毛線很相似,質地偏硬,柔軟度不夠。
有很多心靈手巧的婦女會把這種勞保手套積攢起來,等到了一定的分量就把它拆洗乾淨。要是覺得白色不吉利,就用土辦法給拆洗乾淨的毛線染上色,然後織成毛衣、手套之類的保暖物品。
舒語還是不滿意,臉上寫著‘我就是來找茬的’,一直在挑刺:“都是毛線,價格怎麼相差那麼大?你自己看看,輕飄飄的,過幾次水肯定會變硬,還會起球。”
“你便宜一點,便宜點我就買幾斤。”
張霞依舊面帶微笑,態度非常好,但對價格寸步不讓,“姐,你也體諒一下我,我也是幫別人打工的,做不了主啊!這要是我自己的,我鐵定給你降價。”她又拿起差一點的毛線團,“要不你買這個吧,這個織出來的毛衣也很暖和,買的人也多。”
這人還不錯,懂的賣慘又有原則,還會適時推出其他產品,挺好的。
該了解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舒語收起胡攪蠻纏的架勢,挑了好幾個顏色,足足有十來斤,“這些我全部要,你幫我稱一下。”
張霞面露驚愕:“啊?”
全部都要嗎?她沒聽錯吧!
天知道她已經守了這些毛線多久了,很多人都是問了一下價格,又和她拉扯一番,最後都因為價格太貴選擇不買,只有零星幾個家庭條件好的,買過一兩斤。
舒語微微一笑,很肯定的說:“對,都要。”
家裡老人孩子多,這點毛線都不夠看的,一人一件毛衣就沒了,估計還要回來買。
“啊......哦,好的,姐你稍等一下。”張霞手忙腳亂的找來一個袋子,把毛線稱了一下重量,“十一斤六兩,四十六塊四毛錢。”
舒語把錢數給她,“喏,你點點看對不對。”
她也不扭捏,當著舒語的面就開始點錢,完事後她把錢理了理,笑著說:“姐,就是這個數,你把東西拿好。”
舒語接過她遞來裝著毛線的袋子,也不急著走,問她:“你和其他的售貨員很不一樣,有沒有興趣來跟我做事?”
從她大大方方給介紹東西開始,舒語就看上她了,新店那邊還沒有招到合適的人,缺一個像她這樣有原則、不輕易妥協的管理人才,既不死板,腦子靈活會變通,最重要的一點,她有服務意識。
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不管是供銷社還是國營飯店的員工都是鼻孔朝天,一副你愛買不買的樣子,沒有一點服務精神,賣方和買方的地位完全調換了,人家是國營企業不怕什麼。
但她的飯店是私人的,比的就是服務,要是找一個態度傲慢、誰都不放在眼裡的人不出幾天她的店就要關門了。
張霞是她目前見過的最有服務意識的人,面對她的刁難仍然微笑以對,不妥協也不得罪,培訓一下做她新店的負責人很合適。
“啊?”
張霞雲裡霧裡的,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對看中的人才,舒語有的是耐心,“我有一個飯店,大年初六開業,就在東街那邊,現在還在裝修,你有沒有興趣來我飯店工作,工資待遇不會比你現在差。”
“我......”張霞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拒絕又怕她生氣要退貨,答應吧,又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麼情況,擔心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