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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算同我和解了。你不恨我了吧?我從前犯的錯讓你彌補, 真是對不起啊。”
銜枝一愣。
她小心翼翼地咧嘴笑了下, 大眼裡噙了淚花:
“既然這樣,那我走啦。他喊我了,我再留著也不好。你不該繼續受我的影響, 我曉得你同我不一樣的。”
“他…?”
不等銜枝慌忙想抓住那個自己, 她已經轉身, 向來時的路跑去。
那長長粗粗的辮子在空中歡快地劃出大大弧度。她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時變回了白色弟子服,狂風大作。
銜枝怔忪,那道身影一步一步地拔高,長大。
消失在天際時,她方才捨得轉頭遙望她一眼。
天上的姑娘此時穿著絳紅蟒袍,一頭青絲高綰,雙手閒適背在身後,身姿筆挺,沖她悠然一笑。氣勢天成,泰然自若。
她平緩啟唇: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從來都如此。”
雲層驟卷,眨眼間,煙消雲散。
眯了眯眼,烈陽之下,一雙眼琉璃一般瑩潤透徹,再不復人們習慣的沉寂深黑。
賽場上的女子不羈自信。一柄黑槍,英姿颯爽,睥睨眾生。
所有人都怔住,一時靜默,隨後鋪天蓋地的呼嚎掌聲震破天。雲畫的腿軟了軟。岱山島興奮的詢問她半點聽不入耳。滿腦轟鳴。
銜枝卻直愣愣地看著天。半晌,緩緩低首。
細長的手攤開,風從指縫漏出。
銜枝靜靜地握緊拳。忽地釋然。
枳迦經不住感慨地笑了。他瞧著裴既明手中那細密的仙塵,一時間有些無奈。
尊上還引出她心結助她趁機化解,真是看重啊。
不如直接提親算了,何苦這樣拉扯來拉扯去。
再一看。“不妙!”
褚聞柳眼睜睜見她這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模樣,喉間腥辣,與此同時星君宣判道:
“十五號,衢山島銜枝勝——”
銜枝呼一口氣,翻手便要收槍走人。孰料褚聞柳忽然嚎叫:
“你休想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
黑色的石針自他袖中飛出,台下倏地驚叫,天上念霜差一點便要站起來——那是當時打向她的石針!
她慌忙抬臉,想請求尊上讓她出手,孰知寶座上的越汝上仙一條披帛飛去,厲聲大喝:
“大膽!竟敢勾結魔頭使用暗器!輸不起的貨色!”
場下一亂,銜枝沉浸在心潮的鼓脹中,霎那間不曾預料到褚聞柳居然放暗器,回頭時便被刺破肩頭,幸得她眼疾手快,抬槍打回去幾根,俱俱扎進石壁上。
一道披帛捲走剩餘的石針,順道將褚聞柳綁住。銜枝捂著漏風的肩膀抬臉便見一位身著綾羅宮裝的神仙穩穩落地,對她道:
“小丫頭,躲到我後頭!”
銜枝凝眸,這時天上連續下來許多不認識的神仙。一個個仙氣飄飄,場下的仙師們火速趕來維護秩序。
褚聞柳的一雙眼卻化成黑色,整個人已然墮魔。
越汝冷哼一聲,揮動披帛將他砸在地上,怒斥:
“魔族暗中搗鬼,真當天上是吃素的?”
她一道法力打他靈台,逼得褚聞柳清醒喝問:
“你結識的妖魔在哪!”
褚聞柳脖頸上黑筋突起,大張著嘴,痛苦無比卻無法回答。
這時妖魔兩界的使者俱都到位。蒙面的嘲風急忙道:
“此事絕對與我們魔界無關!這石針非我魔界武器!上仙莫要急於扣帽子!”
越汝收緊披帛,一下打暈褚聞柳,美眸凌厲:
“你說的不算,還得我們查過再說!魔界登天之心自古就有,我們不說,不代表真不在乎!這節骨眼上還發生這樣的事,是魔君早就集結好了軍隊試探的第一步吧!”
嘲風急得連連擺手:
“上仙怎能血口噴人!天上有帝君坐鎮,我等豈敢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作祟?!”
越汝不理:“等我們帶回去審問了再說!看來衢山島內包藏著魔心!”
一旁趕來的掌門一聽,臉色慘白,可又不好說什麼,只好和朔葉搓著手杵在原地,怒罵不知虛風去哪裡了!
一旁一直不說話的妖族左使默默再往後退一步,掐滅袖中的一物。豬面上老實無比,心中狐疑。
本聯合好了要做亂,沒想居然出了個意外。魔族不至於這樣蠢吧?這一步豈不是提早宣告了此處危險,可能有魔族。天上藉此發難,全部警惕,還有這麼多大神在這,這可不能輕易脫身了。
他傳好了消息,攻天怕是得被迫緩一緩。
天際下躲著的妖右使瞧見眼前一閃而過的消息,面色一滯。驚疑中要稟報妖皇,卻見那天上突然破了個大口。
他頓了下,抹抹眼,突然大吼:
“撤退!不管夜叉,我們先走!”
數十萬大軍轟轟烈烈地跑了。玹卿正一身戰甲隨時準備好搭天梯,聽得前線來報怒氣沖沖,當即狠砍了咸池一記。百里汀嵐問:
“玹卿哥哥,我們怎麼辦好?”
玹卿面甲下的眼泛著凶光,忍耐道:
“稟報先者,再問魔族。”
咸池後的野林,白相持著萬靈盞,殺死一群新抓來的人和幾個落單的仙家,吸納了血氣,面色稍霽。盞中血光大盛。他擰眉,回首便迎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