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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霜笑一笑。又道:“祁二公子拖奴婢給太女帶話, 請…”她壓低嗓“太女回京後相約畔春樓吃茶看戲。”
“隨意搪塞過去,孤沒空。”
“他還說有許多新鮮玩意要請太女過目賜名。”
“…叫他定好時間。”
太女回宮這事,是靜悄悄的。滿京城裡也沒什麼人知道。
過那朱門已近八月中旬, 荷花都開始敗了。
楚銜枝身體還不曾回復到以前那模樣, 有些心焦。
醫師只告訴她, 瘟疫影響太多,能活過來已是奇蹟,最好不要苛求太多。
她心知肚明,卻未免鬱結。
若下次出征前還是這模樣,她只能暫時擱置計劃。
回京後先把所有事情同二聖捋一通,楚銜枝其實也察覺到這裡頭似乎一直有人做手腳。
她特派人去查了王平陽,卻發現此人多年來一直駐紮定州不曾入京,那便難有和父君結仇的道理。
他死前那番話叫楚銜枝很是不悅,甚至有一日心悸。
怪的是,宮中竟無一人發現裴既明消失。那日楚銜枝在遠處看著裴既明入宮門,枳迦嚇了一跳見鬼了似的。
她一下皺起眉,約摸又是那老道搞得鬼。卻不計較這個,給裴既明換了間靠中心的好宮殿,又送了許多東西並伺候的,還重新勻了東宮份例過去,算是感謝。
他對此一言不發,聽傳旨的回來說,那模樣冷著呢,竟是看都不看。
楚銜枝抿唇,卻隨他去。她忙得很。找了一趟三個術士,仔細詢問,都說沒有異樣。
…只能是老道本事遠在他們之上了。
她開始尋找更多能人異士。
與此同時,選駙馬這事正式拉開帷幕,上百世家子早已經趕入京城。這皇榜一發布,頃刻間就炸了鍋,全往宮裡涌。
林羞花守在玄武門撇著嘴,瞧那些長得各有特色的美男一個個打扮地花枝招展,這個拿把琴,那個背把月琵琶,前頭扎堆的比試身上玉簪玉冠哪裡產的什麼價,後頭的單人之間隔好大一塊地,個個一手背在身後挺胸抬頭皮笑肉不笑地對詩,暗中劍拔弩張。
“嘖嘖嘖……這爭來斗去的樣兒,哪裡有陽剛之氣!”
他不得勁極了,嘴裡罵罵咧咧。
負責清點人數搜查兵器的蕭遣烽聞言冷笑一聲:
“丑東西,裡頭未必沒有武功比你高強的。”
“誒你同我槓了幾年,怎麼越槓越厲害了?你了不得,你這一趟得了太女寵信,你特娘飄了!真要同老子比試比試?來啊!”
蕭遣烽嫌棄地拿劍抵他:
“滾遠些!你知道那穿玄衣別烏木簪的是誰?江都龐家的嫡子,祖爺爺可是鎮國侯,年事已高才隱退回鄉。
他們家祖傳一套旋槍,眨眼就能絞爛人五臟六腑。咱太女的槍術就承自他們家的教習師傅。這人就是這一代的第一傳承人,龐鉞。
中間那個撫琴的,簪纓世家,傳承五百餘年,說是半個琅琊世家也不為過。琴聲當世一絕。
後頭那個同人談笑的紫衣公子是玤城何家的,雄霸江湖武學世家第一五十年,一匣霹靂彈橫行半個大晉。哼,你以為都是小門小戶?蠢材!快些清點好人數去報備。”
“…怎麼都這麼有來頭啊。”
林羞花喪氣,嘴裡咕噥:“好歹我當年也是大名鼎鼎的山匪頭頭呢,現下綠林里都沒我名號了怎麼的。”
這熱熱鬧鬧的時節,攝政王呷一口茶,躺在宮裡吹冰氣。
揪住想作亂的兒子訓了一通,銜清捂著耳朵笑嘻嘻地:
“阿爹,阿姐越發忙了,我都瞧不見她影子了。你松鬆口,別給她布置那麼多課業行不行?”
這叫什麼話。攝政王揪著兒子衣領到身邊,斜他:
“你阿姐是要繼承大統的,為君者,自然忙碌。她還不要見你呢,誰叫你同你母親一樣只會惹人嫌。回你的宮去,這段時候宮裡進出的人多,不許鬧事。”
他又噘嘴,嘆口氣:“阿姐都要不記得我了。她反而去對那個質子好,以後她成婚了可不是要把我忘乾淨?等到她做皇帝了,我是不是就要住到宮外了。皇宮就不是我的家了?”
“…哪裡來的這些空頭夢。她一時是你阿姐,此生都是你阿姐。你們血脈相連,和光不會那樣對你。”
攝政王一頓,聽得兒子那些話,撫撫手上扳指,略思索:
“若是害怕,去找你阿姐問一問罷。人都要變,只看變了多少。”
抽條不少的小少年飛奔著去了,女帝從後頭出來,不解:
“二哥,和光怎可能怠慢清兒。”
攝政王不語,忽地凝視一眼面容依舊的女帝,冷笑道:
“楚玉皎,你叫我栽了二十多年跟頭,你一雙兒女也同你一樣討人厭。”
“舊事重提做什麼?要怪就怪你那鳥貪吃,它不來我哪裡會爬宮牆?何況分明是你先抱住我的,你這登徒子!”
“哼,是。你總是有理。”
“你又開始嫉恨沒叫大晉改姓陸了?陸巍庭,你的心眼果真一如既往地小。早知我還不如嫁給賀行知做個誥命夫人,省得時不時挨你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