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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此地有些日子,卻一直不曾記得來看你,好久不見,鴻闕。”
竟是上古劈天大神之一的鴻闕。天上地下唯一一隻金鳳。
銜枝不覺挺起腰,對他做了一個揖。她甫一進入洪荒,這位羽化多年的大神原來就注意到了。
鴻闕笑一笑:
“你也是出息,竟和毗頡的閨女牽了線。他那性子,必得殺了你罷。”
銜枝沉默,裴既明淡道:
“我自會努力讓那位老丈人滿意。你不問我祁燮如何?”
金光閃爍,鴻闕大笑出聲:
“有什麼好問的?那小子的脾性我清楚。莫要和他說我在何方,父子之緣已盡,再見,等他也羽化罷。你來尋姻緣石是不是?被挪到北海邊了。”
他一甩手,打出一道指引的光:
“去吧。”
金光散卻,裴既明朗聲道謝,載著銜枝跟著金光而去。
碧水藍天,風光無限好。
海水中央立一塊布滿青苔的巨石,二人甫一落下靠近,那巨石上的青苔便自行爬下。
密密麻麻的裂紋遍布這塊巨石,裴既明端詳了會,道:
“女媧當年補天,留下彩石之一,便是這塊姻緣石。”
銜枝瞧地認真:“好大一個。果然傳說不是傳說。現下只聽說過姻緣簿,為何姻緣石不曾被挪出去?”
他繞著巨石飛了一圈,道:
“姻緣石乃洪荒命脈之一,動不得。”
“枝兒,伸手摸上去。”
銜枝一頓,莫名有些猶豫:“這也沒有什麼好查驗的吧…”
裴既明龍目冷厲一瞬:
“查驗你我姻緣到底牽連在誰身上,為何不願?姻緣石是天地至寶之一,斷無出錯。月老有牽錯姻緣的可能,姻緣石卻絕無。
你從來都不肯信與我的姻緣,那便驗上一驗,看看判詞。”
他伸出一隻爪,率先貼上姻緣石。話到此處了,銜枝無路可退。只好踩著裴既明的頭,慢慢悠悠伸手摸上另一頭。
她剛一觸上,姻緣石上華光一閃。裴既明帶著她後退,石塊正中浮出一串字:
【在地連理纏雙枝,在天飛鳥結比翼。
天生陰陽兩相隨,何人共我兩相惜。】
定:【天作之合。】
銜枝一頓,隨即沉默了。
這判詞除非不識字,否則都看得出在說什麼。
裴既明淡淡念出這判詞,心下微緩。
竟是塵埃落定般的釋懷。姻緣簿上記不了大神姻緣,裴既明當時翻看,也曾惶恐。如此確信了,倒是真的放心。
他曾幾次懷疑,是否該堅定向身上這個黃毛丫頭伸出手,共度一生。
在來到洪荒的最後關頭,他在心聲中說不打算與她再有交集。可走之前,他後悔了。
送出了那朵海棠花,他給枳迦傳音,做好一切排布。
他並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人。
他有私心。若當時真的支持不住,他一瞬曾想過將銜枝一併捲入洪荒,陪他永生。
即便最後關頭,他放棄了這個念頭,獨自前往洪荒,這依舊是他的執念。
同人間的裴世子,寂無一樣。
這些,都來源於一切的本體,崇華帝君裴既明。
…看著這判詞,裴既明緩緩闔目。感受身上那姑娘不安分的手腳。
心中不淺不淡一哂。
不管將來世人如何看待,他都不會放過銜枝。
分明他們就是天命的姻緣。
誰來也無可更改。
即便沒有虛風多此一舉牽上姻緣線,他們也會是一對。
“司夜曾問我,這漫長的時光里是否會感到寂寞。”裴既明忽然張口,銜枝低頭。
他坦然:“我答,會。並不是從前就覺得無聊。時光於我來說其實不過滄海一粟,神的一生本就是漫長的。
我並不以為然。”
“只是那時你在,我想了又想,我的心那時對我說,會。”
銜枝愣了下,這突如其來的表白一樣的話同裴既明這個人差距太大了些,她撇嘴。
“真怪。你怎麼會莫名其妙喜歡上我呢?你本該是別人的道侶,我分明不曾想沾染。”
他和念霜,才是上天註定的一對。
裴既明龍鬚擺了擺:
“成日胡說八道什麼。”
銜枝一咬牙:
“我哪裡胡說八道了?你先前分明很討厭我。何況我第一個喜歡的也不是你!我和你本就不是一路的。”
他冷了語調:
“又來討嫌?從前你喜歡誰與我無關,你我姻緣寫在這,無可更改。”
銜枝抓他鬍鬚,狠狠一拽,忍不住作他:
“既如此,紅繩解了,反正也不是必要的。”
龍身遨遊在天幕上,裴既明不理她。由她作。帶著人逛遍整個洪荒,再回巢穴時,大鼎之中的情絲將將練就成功。
第149章 歸位
鼎蓋掀開, 一條銀紅色的細線飄蕩在火海之中。
裴既明握住銜枝的手,她多少還有些膈應,故意甩甩手, 他盯她眼, 兩人擰了幾回手才將那情絲取出。
鼎中的大火熄滅, 銜枝端詳著手中那根細細的線, 心中有片刻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