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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琳琅的軀殼在哀嚎中癱了下去,從頭頂飄出一隻遊魂。
銜枝定睛一看,那張臉,不是攝政王嗎!
他假扮了楚琳琅?!
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白相冷笑,盯著她手中的螢石,驟然怒斥:
“和光!你餵養了司夜之心?!”
銜枝一愣,低頭,這就是司夜之心?
見她不明所以,白相擰著臉便道:
“給我!”
“不可給他!”
一聲暴喝,銜枝一抬頭,赫然是她不知哪竄出來的夜叉爹毗頡,持刀便劈攝政王。
銜枝愣住了,一陣女聲這時驟然響起:
“和光,他是我們一家分崩離析的罪魁禍首!你決計不能再聽信他的話!”
她反應過來四下找,這聲音很是耳熟。便見一個木偶在她腳邊亂跳,見她看過來,她很是尷尬地一搓手,隨即猛地抬頭:
“是我!我是你娘!我是你之前在毗頡記憶里見到的阿皎!你爹有三個本相,攝政王是他叛逃的白相!
我們本來一直不想告訴你,畢竟他也養育了你。怕你傷心。可我想了又想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銜枝眸色一沉,盯著那攝政王看一眼。忽地抬手抱她起來,小偶人害羞,訕訕道:
“我還擔心你討厭我呢…畢竟我從前…”
銜枝搖頭,這緊迫的情況下抿出一句:“不會。”
白相不敵毗頡兇狠的殺招,身上萬靈盞不在,遠不是對手。見狀,他轉臉求助那高牆上一直不動的小少年:
“快幫我一把!”
“今日,誰都幫不得你。”
風雲聚攏,此上站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尊。只一抬手,一道盛大的金光衝破天際,砸向纏鬥的二人。
眼前赫然出現一道熟悉的水門,是先前進來的那道。銜枝看了眼裴既明,抱著偶人便踏進去,身後祁燮跟來,幾人也不再戀戰,紛紛往此處來。
銜枝最後望了望那道立在高強上的黑影,心中閃過懷疑。
加上攝政王說的,難不成他就是司夜要找的人?
她順著甬道急急往前走,身後接連湧進。
一路上,甬道壁中不斷地展現夢境中的情景。
在所有人都離開這個夢之後,夢裡的那些人全部恢復了原本的面容。
她替代掉的女子的臉變地柔媚俏皮,那死在匕首下的男子則長得俊秀溫文,和裴既明差距甚大。
銜枝抿唇,他們的元神進去之後,那些人的臉和性子都好似隨著元神變化。
最後殺死裴既明那身臨其境的憤怒與憎恨真叫她吃了一驚。
只是,知道來龍去脈後,若她真是這個女子,也是要恨不得殺了他的。
銜枝沒留意,那些畫面在她經過後重新變化,又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夢境中的女子繼續和男子們糾纏,一生悽苦。
小偶人往後看了眼,驚叫:
“和光,他們怎麼沒跟來!我明明看見了都回來了啊!”
銜枝一愣:“當真?”
“是啊!都不在!”
她咬牙,猛地頓住腳回頭。便見不斷縮減的甬道,分明是閉合的。
也就是說,她只能往前走,沒有後路退。
“怎會如此?我明明取得了司夜之心,難道不該破解了麼?”
小偶人捂臉,霍地,柔軟的童男聲驟響:
“因為她要找的不止是一顆心,還有我。”
銜枝倏地抱緊螢石,警惕地回看來人。他帶著黑色面具,矮矮小小。正是那個夢裡的太子!
小太子笑笑:
“我本來想讓你在這個夢境裡體會到更多的惡念呢。可是畢竟有幾位大神在,我的力量不夠用。”
“惡念?”銜枝抱緊偶人,眼風凌厲:
“有人說這是你的心。又有人說這是司夜的心。司夜找的就是你?那你又是誰?”
他兩手背在身後,嘆一口氣:
“我是迷失掉的司夜啊。你聽到過的,司夜雌雄同體。”
銜枝的心一緊,他歪頭:
“殺生、偷盜、邪淫、惡口、妄語、兩舌、綺語、貪嗔痴。”
“這麼多的惡念,我才著重給了你一個淫邪。餘下的只是糅雜在一塊,你怎麼能這麼輕鬆就走了呢?”
他緩緩摘下臉上面具,一張面目全非滿是膿包的臉頰抖了抖,在銜枝陡然詫異的目光中嘆口氣:
“我替她承載了所有的魔心,她才能無辜地躺在碧海潮生里自怨自艾。我數次勸導她,她從來聽不進去。我只好繼續承擔痛苦。
可,她輕鬆了,我呢?
我出走司夜這個軀殼,成為一個游離的殘神。我恨你們所有人。我不願被她找到。
我早已厭惡她的愚蠢。”
銜枝的聲音很冷:
“所以,你也是司夜?那個一直鼓勵她走出去的人就是你?”
他答地輕飄:
“神的一生太漫長。她早已把我忘卻,我守著這顆心幾十萬年了。”
銜枝沉默,裴既明的嗓音雪一樣飄起,他不知從何踱步而來,銜枝一聽這聲音頭一疼。
那個夢裡的繼父實在是可怕,叫她險些有了陰影。最後那個女子一刀捅心,是出於她自己,不干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