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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骨子裡的犟啊。
他又板著臉看向那位面容可怖的女帝。
倒真是…可悲。
一半魂魄被煉成惡鬼,即便再投胎也是個神智不清的痴兒。不過為了女兒癲狂如此,當真是個極好的母親。
霍地,枳迦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熾熱。與當時在懸崖邊的極像。他心頭一跳,連忙揮起拂塵轉眼,赫然是那銜枝身上的血珠開始自燃!
“怎地又如此了!不好!快來些人制住她!”
“她不該渾身的骨都碎了嗎!怎麼能動了!”
綁住她的玄鐵鏈被這些血火頃刻燒斷,銜枝看不見,憑著打鬥的聲音跌跌撞撞地衝過去,“母皇!娘!跑,快跑!”
她倉惶地奮力大喊,那傷痕累累的女帝一愣,忽然折著頭,瞥過去。仔細端詳後,怔怔搖頭:
“你不是和光,不是和光。我的和光同二哥長得一樣漂亮。二哥!二哥!”
銜枝一愣,母皇沒有認出她?
她眼睛一酸,卻立馬揮去這難過。霍地哧一聲:
“我知道她在哪,你隨我來,我告訴你她在哪!不然我殺了她!”
腦中昧琅這時及時道:
“別管她,我來幫你!保證她沒事!快從這跳下去,我給你在地下布好了遁空符!若我食言立即灰飛煙滅叫帝君打地不得超生!”
眼前風獵獵。
女帝的陰風在身後呼動,銜枝面無表情地咬牙:
“我信你這一次!”
“乾乾脆脆,就當個惡人!”
“我不要什麼綱常紀要,我要活!我要我在意的人都好好的!”
昧琅一頓,忽地朗聲大笑:
“好!這才是我們夜叉該有的模樣!陣,起!”
一瞬陰風大作,一眨眼,渾身血污的銜枝陡然消失不見。連帶著女帝也沒了蹤影。
枳迦回過神來,忙罵道:
“快去追!傻站著做什麼!”
虛風與朔葉對視一眼,立即騰雲去追。
掌門捏著手,正要去通報天帝,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祁燮攔下,一摺扇打地他悄無聲息地栽倒在地。
餘下的天兵和小仙不敢作聲,枳迦道:
“都去天門守著,千萬不可讓他們出去!”
他們忙拱手,紛紛飛速離開。
人走乾淨了,枳迦才重重一拍手,躲過那些燃燒的血急匆匆跑進濯碧宮,對著在窗下打磨沉香木玩的裴既明急切道:
“尊上,這可如何是好?底下刑場裡銜枝跑了!還帶著化成厲鬼的人間女帝!這可不是要做亂天界嗎!屬下可要去幫個忙震懾一二?”
裴既明在濯碧宮裡是照常不束髮的。不粗不細一條青錦帶半扎些發在腦後,廣袖挽起,漫不經心地用手中上古神兵雕樹杈子。聞言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動作稍頓。漆黑的發落到胸襟上,濃長的睫羽半垂,誰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這便是無欲無求,無悲無喜難探深淺的崇華帝君。
枳迦等地要吐血時,裴既明才放了手裡的匕首,道:
“她流了很多血?”
“呃…是不少。比當時在懸崖上多得多。您問這個做什麼?”
裴既明微頓了會,忽地道:
“去看看罷。”
“誒?”
“看看那一直窩藏在天上的,今日到底現不現身。”
枳迦拍胸:“嚇死屬下了,還以為您要去看那銜枝呢。”
那解袖子的神尊聞言,睨他眼,冷淡如斯:
“誰說不去看她了。”
“啊?”
*
“快跑!左邊,朝左走,馬上就到了!這是太上老君煉廢的丹藥庫!打住,推!”
底下九重天,銜枝在昧琅的指引下一路搖搖晃晃地向前,在仙娥們的驚叫中揮著手,繞了好幾圈才摸到地。
順著昧琅所言,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砸,砸了十幾次才將門狠砸開一個洞。
順著那個洞,銜枝搖搖晃晃地爬進去,入鼻便是各種各樣混雜的丹藥味兒。
她只吃過尋常的丹藥,太上老君這等絕品煉丹師的傑作,從前想都不敢想。
一時間手發顫,昧琅忙催她:
“別發呆!他們馬上來抓你了,快尋聞著沖鼻的吃,能吃多少吃多少!老君一粒丹,勝過千年修為!即便是廢品也有個五六百年!”
“沖鼻的?”銜枝伸手去撥弄那些大罐子,味道陳雜,她這具身體隨時要崩潰,一時間當真分不出哪個刺鼻,哪個不刺鼻。
昧琅又催:“快吃!來人了!”
銜枝攥拳,手能抓到的就往嘴裡塞,外頭驚叫連連,她抓住這最後的救命稻草,一切能吞吐腹中的都吞進去。
昧琅叫:“晦氣!你吃錯了!算了,總比不吃好!拿些右手邊的使勁塞!”
銜枝竭力吞咽,沒多久腹中就灼熱難忍。漲地不行,竟是根本吃不下去了。
這時那些天兵仙家也已經趕到,仙法打開大門便厲聲呵斥來捉拿她。
銜枝捂著灼痛的肚子,狼狽地爬起來,聽著兵器的破風聲揮血去擋。
剛揮一下,哀嚎遍野。人便耐不住劇痛,躺倒在地難受地打起滾來。
銜枝一愣,她這廢柴竟突然這麼厲害了?昧琅這會興奮極了,應徵她心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