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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銜枝:嗯?怎麼居然還有人在意她啊
有點奇妙
第70章 怎會
左上方的大石竟是可以移動的, 此時正被一隻修長的大手一擊推開。銜枝匆忙躲到灌木里去俯下身子,長長的尾巴圈在背上。幸好個子矮,又是妖類里還算敏捷的虎妖, 走路聲響極小。只是一瞬間, 應當沒有叫來人發現。
銜枝眯著眼靜靜觀察。
來人步行下來, 這麼陡峭的石壁卻走得十分穩妥。
銜枝看見一片衣角, 輕擺著到了那寒玉上,隨後厚重的棺蓋被推開,那人就這麼著站著干看了半晌,一點聲也不出,只有平穩的呼吸聲。好半天, 又把棺蓋推了回去穩步離開。
銜枝瞅著那大石重新蓋住洞口,默默又等了一個時辰,這才躡手躡腳起身,小心觀察一圈四周確定無恙,聞一聞, 空中並沒有她熟悉的氣息。慢慢順著來人的大致軌跡靠近寒玉,繃著腳背屏住呼吸踏上去。大眼瞪地像銅鈴, 眼皮上兩道橙色妖紋繃緊挑高。
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期待又警惕, 馬上就能看見裡頭的東西。
終於站定, 可這冰館太高, 她太矮,銜枝發現她必須得再走幾步才行。
乾脆便迅速溜去,卻在踏去一半時定住腳。
她站在棺槨中部, 這個角度, 冰館裡的東西可以盡數看清。銜枝有些失望。
不是想像里的躺了個世外高人, 也不是存放什麼武功秘籍的寶地。
這裡頭,只有一張破損的畫。
畫中主體唯有一人。
一身黑甲,手挽烏金長/槍。頭上部分畫作沒了,似是火燒過。只余肩頭還有幾縷殘存的髮絲,翩翩飄揚。寥寥幾筆也瞧得出風發的意氣。甚似少年將軍。
銜枝仔細看了會,突然一頓。
這黑甲的鎖扣紋路…極像人間時父君特地根據自己的寶甲改造,陪她一生的那套!
這把槍,雖畫地不如黑甲精緻,可也能瞧出來是把極威風的長/槍,是虎頭湛金槍?
是她,是人間太女絕不會錯!
她急忙再看,畫左下角果真題一串字:
《帝女挽槍》,孝煬三十七年春。
無旁的落款,只蓋一個章。
印章朱色猶似昨日,一瞧就是極好的朱泥。然這上頭的小篆…遠比朱泥更叫人矚目。甚至,觸目驚心。
銜枝的呼吸猛地滯住,一瞬竟恍惚地分不清現下是往日還是今朝。
【奉天行寶】
她的手慢慢攥緊。
這是…她從前搜遍徽王宮不得,幾次三番逼問裴既明不得的徽地傳國玉璽。
她見過紙上印章是何模樣,所以起初一直記著。此玉璽邊緣的有序磨損,那些工匠都直言難以偽造。是以她才數次逼問。
可為何徽地的玉璽會印在她的無頭畫像上?
她初次秘密出征,於戰場廝殺的形容又是怎麼被記錄下來的?
這張畫,如何流傳,如何被人放置在冰棺中小心保存?
銜枝的唇色慢慢泛白。
孝煬,徽國孝煬帝在位時的年號。
三十七年,春。
她初次帶兵潛入徽國,是五月,晚春。五月底時,徽地連同那個男人被她一舉拿下。
春花爛漫,漫山遍野。
柳絲垂雨幕,綠暗紅嫣。山不盡,水連天。竹影搖曳,楝花飄砌。
晴方好時,一片山嵐作春衣,靜隨君子品茶息。
那些以為已經忘掉的記憶,這時猶如滔滔江水,流湍不息,不給她一絲喘氣機會地拼死湧上來。
銜枝的眼睛不知何時模糊起來,喉間灼痛。
擁有傳國玉璽,還有可能正面見過她戰場殺敵,擅長丹青的人,她只能想到一個。
…早已病死在冷宮裡,常年埋身於狐裘取暖,闔目沉睡的那個男人。
徽國太子。
裴、既、明。
恍然再憶當年景。她心口酸脹。
那人啊。
一頷首,一垂目。
攬一身清風,攏兩潭明月。
雖不愛笑,見她時黝黑的眼底卻常揉碎了天上群星,遍灑鎏金。
*
天亮前,銜枝摸了出去。
陣法讓她不舒服了很久。
不過即使不舒服,也比那張畫帶給她的悶痛要好得多。
從大石那塊洞口鑽出去,銜枝沒有費太多力氣。只是出來之後,這四周的景象讓她莫名熟悉。
好似很多年前來過。
銜枝揉了揉心口,繞著這寂靜的野林子慢慢轉了圈。
周遭沒有伺機而動的低級妖物。
想來可能是被那個陣法擋住了。
銜枝仔細翹起小鼻子嗅了嗅,寂無身上的丹藥味到這便不見蹤影了。也算不上不見蹤影,能聞見,卻無法辨認到底在哪個方位。
銜枝默默地嘆一聲,心道果然,他們這些小人物想起步就是難。
指望撿到寶貝一點也不現實。還沒頭沒腦地心緒不寧。
坐在地上撥弄了會雜草,銜枝突然想起來,昧琅給她定製了兵器呢。
都不曾來得及拿,就這麼空著手跟著寂無跑路,還被他扔了。
倒也算不上怨,銜枝本也就沒真的指望過那傢伙。
倒霉罷了。
揉了揉腿,銜枝站起來便繼續往前走,沒走兩步,忽的從天而降一隻蝙蝠精,獠牙大張著沖她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