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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禁不住道:
“尊上!我家和光又頭痛心痛了!你順便幫個忙治一治好不好?”
裴既明睨一眼那小偶人,她立馬捂住嘴。他看向面色痛苦的銜枝,頓了下:
“她自己能治,不必太憂慮。”
銜枝小小地喘氣,隨後要躲開他抱在身上的手。卻被他不由分說地直接帶上天,破出甬道。
眼前一閃,下一刻,青鸞盤旋著飛來。裴既明在銜枝身後,二人踏上它背部,一齊飛回泉心之下。
司夜早已等候多時。
見他們歸來,虛弱一笑:
“請問,他呢?”
她沒有問神心。
銜枝一默,若不意外,那個司夜其實已經死了…
她瞥眼裴既明,方才那會她大致想明白了。他直接用海水沖刷噩夢,強硬地除去夢境,連帶著除掉了載滿噩夢的司夜。
當真,毫不留情。
沒有得到答案的司夜強顏歡笑:
“我說方才怎麼有一股強不可逆的法力直接喚醒了回憶,原是帝君…”
“不。”
裴既明把那顆心遞去,淡漠:
“是他自己不想再活。他受夠了三十多萬年的寂寞孤獨,受夠了噩夢纏身,他想尋一個解脫,去重新看遍大地。”
“這是他留給你最後的東西。”
銜枝抿唇,司夜抖了一下,看著那顆活過來的心,忽地泣淚:
“他恨我自私,我知道錯了,我們本為一體啊,為什麼就要拋下我走掉呢。我想要神心,不過就是為了找他回來,為什麼他死也不肯見我?”
司夜驀地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常把累活推給他,我懶怠,我才會愛慕上一個凡人生了魔心。可我後悔過啊。我只是怕寂寞,神的壽命太長了,我好孤單啊…”
她無助地像個孩子。銜枝連連皺眉。
這裡頭還有內情?
裴既明俯視她,眼底一抹深沉的凜然:
“織夢之神若有了私情,織出的一切便攜帶了私貨。你以一人之力改變了許多信徒的夢境,影響了他們命格,自然要受到厭惡。
雖不是大惡,卻也失職。從而促生魔心,你自知不對,自請封印卻多加隱瞞。
司夜,你他為你承擔了一切罪責,你才能得以這三十多萬年的祥和。即便寂寞,你也不曾受到魔心的折磨。”
“神身上,從不允許有自私這一情。你泯滅了本心。”
銜枝聽得和阿皎對視一眼,竟是這樣?
所以司夜也曾干擾信徒的夢,促使他們發生改變,加速了信徒的不滿,從而導致她的黯然退場。
嘶…銜枝一時心情複雜。
神擔負的,果然很重啊。
司夜沉默,裴既明的話叫她許久不曾動。那顆心她只望了一眼便不曾在收回。
青鸞忽地叫一聲,他們再看去,司夜那本就虛弱的身體消散成一個又一個泡沫。
青鸞振翅,銜住那最大的泡沫飛上泉心,碧海潮生在此時驟然驚濤駭浪。
還困在夢境與甬道里的所有人都一齊被推上海面,銜枝抱緊那顆神心,再睜眼,已回到岱山島岸邊。
那天雷嗙一下打了一道下來。
幾乎是同一時的,白相現身海面,抓著萬靈盞便衝來。
毗頡,玹卿,百里汀嵐,念霜,昧琅…齊齊踏浪來,纏鬥在一塊。
海面上突然狂風大起,黑雲壓來,天際兩道狂笑驚起一片仙鳥:
“都回來了!大好的日子!”
銜枝一愣,裴既明不知從何處來,一把照磐迎面打上去。天際邊廝殺作一團。
匆匆趕來的一眾仙人一齊殺上去,越汝喝道:
“魔君妖皇,莫要猖獗!帝君在此,你們二人豈敢!”
攔住白相去路的毗頡望天上一眼,霍地對銜枝傳音:
“用神心淨化了天雷!妖魔乘機來犯,和光,快快得道!”
銜枝迅速捏一個決,神心在她手中翻轉幾圈,隨後飄去雷上。黑氣迅速地被它吸納,然陡有不妙。
一群妖魔從天上開道,漫天的武器直接向她襲來。銜枝走不得,眼見刀劍砍到臉上,眼前陡然出現一刀一扇。
正幫著白相對抗毗頡的百里汀嵐驚訝地大叫:
“玹卿哥哥,你為何違背先者之命啊!”
玹卿擰臉:
“回去!”
百里汀嵐咬牙:“不行!”
祁燮桃花眼冰寒,眼風掃過專心收魔氣的銜枝,顫了顫,隨後一扇子打開兩人,率領靈官阻擋妖魔。
銜枝死死盯著不斷吸納魔氣的神心,丹田幾度發力。然那魔氣十分的龐大,她只是個修士,難以迅速收納完畢。
妖魔們突如其來的進攻卻做好了萬足的準備,數量遠盛天上靈官。
如今兩方統領都一齊來襲,分明就是一定要踏平天上!
她渾身的筋脈滾燙,陡覺神心也在汲取她的力量,銜枝咬牙,困雷的陣法此時被憑空飛來的拂塵砸去一角,頃刻便散開。
她猛地瞪大眼,看清來人厲聲:
“虛風?!”
那虛風摸著斷臂,娃娃臉上笑一笑,一雙眼裡陡然變紅,天雷滾滾之際,天上嗙地砸下一團純紅色的烈火。率先籠罩住銜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