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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語氣,這問題。
雖和尋常的好奇之人區別不大,可總有種不同的深意。
銜枝一頓,忙收斂了悵然,笑一笑:
“你憑何如此認為?只因我問的多?”
“你同她認識。”寂無卻突然篤定。劍眉一挑:
“先前是我騙你的。前朝明德女帝是禁詞。謝氏早抹去楚氏存在,餘下的皆是女帝好征戰與不尊女德的罵名。攝政王瑞王一干,更是鮮為人知。你卻如數家珍,同喝白水一樣淡然。”
銜枝牙根發癢。冷冷瞧了他一會,忽的笑:
“你倒是很會套話。我確實與她相識,不過只是晉皇宮的短短几面。印象深刻而已。想起來便隨口問了。不談這個了,我把真的丹藥給你,你給我妖丹,帶著我一起走一段時間吧。這裡我不熟悉。”
她順溜地要揭過這個話題,本就是說來套近乎的,銜枝並不想回憶太多。
——那些過往只會叫她想嘆氣。
寂無的薄唇微動,卻不肯放過。徹底轉過身,他不容反駁一睨她:
“告知我明德女帝的種種,我興許可以考慮和你做這個買賣。若是不樂意那便免談。今日我大發慈悲不殺你,你自行在這林子裡逛去。”
雖是這麼說的,話里話外還是那個不同意就去死的味兒。
銜枝氣笑了,偏首,虎耳動動:
“你這麼在意一個前朝女帝做什麼,你想幹什麼?”
寂無眸子一閃,冷哼:
“輪不到你來管。莫要浪費時間,我還要回去煉丹。”
“行吧。”銜枝正色,一雙眼裡清明地不像妖瞳,認真道:
“你想知道哪些。”
寂無凝視那披著虎妖皮的姑娘,忽的放下劍匣,挑一塊大石正襟危坐,沉聲:
“你了解的一切。”
一夜過。從楚銜枝的十四歲一直講到二十四歲,野林子裡銜枝講幹了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葉子上的露水,一邊寂無不知在想什麼。兩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弄粗糙的劍匣。
銜枝喚他一聲:
“講完了,妖丹。”
寂無瞥一眼她,一甩袖子扔去一顆金色的圓丹,接過銜枝拋來的丹藥收好,才道:
“這地方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有自己的洞天。我的只許我自己用,你想住下來修煉就再尋一處。”
又警告一聲,寂無背起劍匣:
“我先走了,若你敢跟著我,我便砍了你。”
銜枝吞了妖丹,默默地站在原地翻白眼。
她也沒打算什麼都指望別人,當下就摸索著朝西走。未想林子裡跳出一隻貓大的蜘蛛,吐著絲要吃她。
銜枝立馬亮出爪子兩下解決,不料前頭出現了一堆顏色各異發著光的眼珠子。
銜枝:“…不妙。這是妖窩?”
還是妖類互殺的妖窩?
她立即轉頭,後頭空蕩蕩一片!銜枝霍地咬緊後槽牙:那寂無故意坑她!
一聲提點也無,好陰險的賤人!
這廝的心眼比她沒覺醒前可多多了!
眼見妖物們嘶聲開始往她邊上游,銜枝趕忙轉頭回跑。腹內金丹發熱,銜枝努力嗅著空氣中的味道,終於一邊狂奔一邊捕捉到一絲,連忙跟著去。
後頭妖物越追越猛,她時不時抬手抓幾下,然人家妖多勢眾,她哪裡是對手!
情急之下,銜枝試著自元神念一個降妖決:“濁物,破!”
一道微弱的仙力飄去,網一般覆在成群的妖身上,叫他們難受地嚎叫起來。
銜枝丹田驟然一豐盈,一股力量竄入四肢百骸。
她一頓:這就是歷練?!
果真與在仙門時單純的練劍納氣不同!
危險之中反哺獎勵。
銜枝又結印打過去,隨後將所有力量都運到腳底,寂無身上太上老君的丹藥味越來越近,終於叫銜枝找到一處狹隘的山峰!
周遭大樹聳入雲霄,層層圍疊,還布有一道清氣盎然的陣法。若不仔細看,難見周圍一圈細碎的白痕。
妖物之地,卻有這樣純淨的力量?
怪哉。
銜枝擰眉,決定試著捏個決一觸,手一摸上去身體便發痛。
果然,是針對妖物的道法!
她連忙用元神念決覆住身體,強忍著痛擠了進去。後頭那些醜陋的妖物來不及剎腳的一下撞上來,頃刻被燒地面目全非。
看來這施法之人修為不低,陣法很是結實。
銜枝這才來得及喘口氣。忍著身體的不舒服想儘快擺脫這陣法,一陣頭暈目眩。踩著半人高的雜草,銜枝一步一崴蹣跚走著,卻不小心踩上一處看似完好的草地,驟然一踏空。
她急忙兩手抱頭,撞著岩石掉了下去。
一陣劇痛,銜枝捂著心口緩過來,睜大眼正覺這洞裡黑,忽然眸子一閃,她莫名看得見了。
腹中發熱,銜枝低頭,突然便明白。
虎妖天生能夜視,只是先前被傷身子機能未全。如今妖丹入體,便完整了,不再受縛。
她抬頭望一圈,卻忽然一頓。
這洞裡好大一塊寒玉…上頭還置一副冰館?
難不成這是什麼玄妙秘境,隱世高人?
…不無可能。
銜枝陡然期盼,鬼使神差地走去一看。卻豁然一僵。